男女主角分别是幺宝苏秀的现代都市小说《穿成团宠,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?精选小说推荐》,由网络作家“茵漫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叫做《穿成团宠,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?》的小说,是作者“茵漫”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穿越重生,主人公幺宝苏秀,内容详情为:小男娃见状,抿抿唇,径自把玉坠子挂到了老妇怀里小娃娃脖颈上。摆弄间男娃手指不经意触到小娃娃下巴软肉,触感绵软滑腻,让他惊奇得睁圆了眼。他抬眸,恰跟小娃娃淡淡睨过来的视线对个正着。“阿娘,小娃娃摸着好舒服!”小男孩圆睁着眼,小手蠢蠢欲动,片刻后再次在小宝宝滑溜小脸蹭了下。又蹭了下。爱不释手。欢喜之余,面容......
《穿成团宠,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?精选小说推荐》精彩片段
对着苏家人,年轻美妇敛了威严,示意嬷嬷将人扶起。
“你们不必谢我,我也是被笑声吸引过来的。刚才你们与张管事的对话我听了一些,陷入此等境地,你们尚能不愤世嫉俗怨天尤人,依旧豁达和乐,实属难能可贵。”美妇笑意温和,“此番,就当因缘际会,恰逢有缘吧。”
说罢,美妇眉头轻蹙,偏头往旁掩面轻咳了几声。
苏老妇见状,心头一动,想起木车上还有几个小孙女早上扔出来玩的梨子,立刻返身去取了来,回头递到嬷嬷面前,话却是对美妇人说的,“夫人,这是我们自家里带来的几个梨,罪妇感激夫人相助,这是我们一家仅有拿得出手的了,请夫人莫要嫌弃。我听夫人有些咳嗽,将这些梨跟糖一并炖水喝,能润一润嗓子。”
美妇怔了下,片刻后朝候令的嬷嬷颔首,嬷嬷方将那些梨子接过。
一块陈旧却干净的方布,上面放着四个梨。
个个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,色泽淡黄,表皮细腻无半点瑕疵。
凑近了能闻到梨子散发出的浅淡果香,拿在手里分量十足,可见果子水分充盈。
这等新鲜水灵,像是刚才树上摘下来的一样。
嬷嬷眼底松了几分,对苏家人也浮上满意,并非好这几个梨,而是对苏家人处事多了些认可,是会来事儿的。
“这么新鲜漂亮的梨子,便是府城也难见到,你们有心了。”美妇掩面又咳了几声。
外间风大,嬷嬷见状忙将梨子递给后方丫鬟,上前替主子拢了拢披风,“夫人,外间风大,先进屋吧?免得着凉。现在也晌午了,再待会咱就该启程。”
美妇人点头,跟苏家人几句寒暄别过,在嬷嬷及丫鬟护送下,款款准备离开。
这时一直被她牵在手里的小男娃,突然挣开她的手,从怀里掏出一个刻福字葫芦玉坠,递到苏老妇面前,“这是回礼。我阿娘咳嗽已有多日,多谢婆婆赠梨。”
苏老妇被此举打懵,慌忙拒绝,“不可不可!这万万使不得!”
她不过给了几个梨,那也是贵人先帮了他们,现在哪还敢要对方什么回礼。
再说那可是玉坠子!寻常人家一辈子见不着的好水头!
如此贵重,她更是连碰都不敢碰。
不说苏老妇及苏家人,就是年轻美妇也被儿子的举动弄得露出惊讶,及后她抿唇轻笑,眼底溢出欣慰。
离儿素来爱重她,他人对她好,离儿心里欢喜,所以才会以厚礼回敬。
“大娘,我们家有规矩,礼既赠出,断没有收回的道理,你就收了吧,不然我这孩儿要耿耿于怀了。”她笑道。
苏老妇依旧不敢收,矮身跪拒。
他们什么身份?对方什么身份?
总之这回礼是怎么都不能收的。
小男娃见状,抿抿唇,径自把玉坠子挂到了老妇怀里小娃娃脖颈上。
摆弄间男娃手指不经意触到小娃娃下巴软肉,触感绵软滑腻,让他惊奇得睁圆了眼。
他抬眸,恰跟小娃娃淡淡睨过来的视线对个正着。
“阿娘,小娃娃摸着好舒服!”小男孩圆睁着眼,小手蠢蠢欲动,片刻后再次在小宝宝滑溜小脸蹭了下。
又蹭了下。
爱不释手。
欢喜之余,面容精致的男娃儿,眼睛弯出浅浅笑弧,左眼角下方一粒红色泪痣若隐若现。
苏老妇嘴角抽动,“……”
苏家人眉心轻跳,“……”
甜宝小爪子攥起,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。
我忍!
要不是看在对方帮了她家,她一爪子挥过去。
“离儿,莫要顽皮。”美妇人忍俊不禁,浅笑着把男娃拉走,方才解救了甜宝,“这是我儿阿离,少有见他如此顽皮,唐突了。”
苏老妇能说啥?
但凡换个人敢这样摸她甜宝小脸蛋,她早叉腰开骂了。
她唯有庆幸小孙女年纪尚幼,对方也只是个垂髫小儿,这大抵、应该、可能还算不得非礼。
轻快笑声中,小男娃被美妇人牵着离去,走远了,小男娃还回头回望了眼,似意犹未尽。
甜宝裹在包被里,扭头淡淡回视对方,即便离远了,她依旧能瞧清小男娃左眼角下微小红色泪痣。
美妇人走后,苏家人也紧急收拾东西重新启程,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多耽搁。
刚才那场插曲虽然有惊无险,但是也给苏家人提了个醒。
出门在外,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比平民百姓还要低一等的罪民,言行更需谨小慎微。
世道如此,无力反抗,就只能接受现实。
“走吧,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要更小心,世道吃人哪。”苏老汉接过孙女,带着三个小娃子爬上木车。
他腿脚现在依旧行动不便,为了不更拖累家里,只能继续窝囊囊坐木车。
苏大拉车,低着头不语。
刚才发生的事情给了他很大冲击,尚且未能平复。
苏二在旁帮忙推车,他性子要更外放些,瓮声瓮气,还能听出心头愤懑,“这次幸亏有贵人相助,他娘的!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比!”
“行了,话多易惹祸,世道便是这般,弱肉强食。”苏老妇叹了声,扭头遥望矗立官道旁的驿站,“那位夫人心善,定会有好报的。”
此刻驿站里,依旧是临窗的食桌。
年轻美妇抱着孩子靠窗而坐,咳嗽声有些压不住。
“定是刚才走出去吹了风,凉着了。”随行嬷嬷皱眉,心疼道,“老奴知道夫人心好,想替那一家子解个围,这等事交由老奴去做也一样的,您还非得自个亲自去,您看看,咳得停不下来了。”
美妇展唇笑笑,“不妨事,歇一会就好了。”
她视线落在摆于桌面的几个梨上,伸出素手拿了个,梨子淡淡果香立刻钻入鼻腔,引人垂涎。
“嬷嬷,洗个梨我尝尝。”
“夫人想吃梨,老奴拿去厨房煮糖水,吃热的好。”
“等梨煮好,我不定已经没胃口了,就这么吃吧。”
嬷嬷到底拗不过当主子的,只得将梨洗好呈上。
美妇先拿了个,送至嘴角轻咬一口,随即眼睛一亮。
梨子皮薄多汁,果味清甜恰到好处,果肉极是清脆鲜嫩,无论味道还是口感都能称绝!
最让美妇惊喜的是,喉间反复发作无法压下的那股痒意,经清凉梨汁滋润后,竟然消失了。
令她整个人为之一轻!
“这梨……绝品!”
这次来的人总共五个,手里都拎着刀!且走路时人人脚步轻且稳,一看就跟中午来的地痞恶丁不同,这些人是有功夫的!
他们家这次悬了。
苏大红了眼,五指紧紧抓住手里菜刀,“龟儿子们,老子跟你们拼命!”
苏二扛着锄头冲出来,双目怒睁,“老大,我来了!老子把命摆在这里!艹他娘!”
对方显然被两人激出了怒气,刀柄一摆刀刃向前,看着苏大苏二的眼,眼神轻视鄙夷,压根没把这两只蝼蚁放在眼里。
双方距离在快速缩短。
百步,五十,下一瞬就将至眼前。
苏大苏二心一横冲出门槛,准备跟对方拼杀,嘴里啊啊啊狂乱吼叫给自己增添勇气。
对面来人同样狠厉。
蓄势向前的动作整齐划一,俨然训练有素。
眼见就是一场血腥搏杀。
院子里,苏老妇红着眼把甜宝放进箩筐,急声吩咐仨娃儿看好妹妹,起身就跟其他人一块抄着家伙往外冲。
甜宝窝在箩筐,抬眼只能看到箩筐口那么大的屋顶,以及三颗围在旁边噙泪的脑袋。
呼!
烦死了!
给我死!
她闭眼,意念随心动。
只有她能见的空间入口便骤然飞旋空降院门外,对准那五人,梨针毫不留情飞出刺入这些人眉心,穿头而过。
空间是甜宝的,只要她想,空间里一草一木一片树叶都能被灌上千钧之力。那些梨针穿石亦能不费吹灰,遑论几颗血肉人头。
苏大苏二跨出了门槛,嘴里还在大吼着,“啊啊啊来啊!”
下一瞬两人猛地顿住脚步,瞪大眼珠不可置信看着眼前。
因为收势太猛,两人还被惯力带着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。
后头冲出要来帮忙的苏家其他人紧随而至,待看清对面情形时,也齐齐停下,一家人险些跌作一团。
就在他们面前十步距离,那五人全部躺在地上,已然绝了气息。
只有眉心一点红迹,红色还在缓慢往外晕染,又于几息间全然凝固。
这几人死得利落,还干净。
苏家七人原地呆怔,被一幕吓得心脏狂跳,瞳孔不停收缩。
死人了……
他们家又不战而胜了……
霍家院子,霍氏急急越墙而出,听到外头动静时她不知怎么的立刻想到了曾抱过的小崽儿,从来不乐意管闲事的刻薄妇人,急得连门都没走,翻墙就要先去保下那个小幼崽。
结果猝不及防,她落地时差点摔个大马趴。
“我、我她娘咧!”看着死不瞑目的五尸,霍氏脸皮抽动,爆了粗口。
她功夫不算顶顶好,但是也绝对不太差。
可是这五人是怎么死的?她竟然毫无察觉。
再看五人眉心细如针孔的致命伤口,霍氏心头鼓了鼓,暗抽一口凉气。
好家伙。
徒北山确实来了个顶级高手。
而且看情形,对方怕是当真在保苏家,不是心血来潮,也不是路见不平偶而为之。
想透这一点,霍氏便不再看,拍拍屁股重新飞回自家院子,“散了散了,还以为有热闹看呢。啧,不堪一击!”
苏家人总算在这句话里回神,回神后立刻转身回家,砰的把院门紧紧关上。
手里菜刀锄头木棍子噼里邦啷落地,一家人瘫坐在院中,相顾无言间夹杂后怕及喜悦。
滋味相当复杂。
苏大抖着唇,眼珠子转动缓慢,“爹,娘,咱又过关了?”
苏二好不了多少,“那些人带刀呢,会功夫的……就、这么没了?一声没来得及吭呢就、就没了?”
“确实是运气好得的,自家人不舍得吃,想着换点菜种子,种点菜自个吃。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,给我换些菜种?”
“三只兔干换三小包菜种,不乐意就东西留下自己走人。”掌柜微笑。
这是一言不合就明抢的意思。
苏大脸抽了下,咬牙,认了。
掌柜的明显是看他人单力薄欺他无力反抗,他拿出来的兔干个头大品相好,搁以前在大槐村,这种野味拿到镇上卖给富户,一只随便都能得个四五十铜板。
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要是跟对方掰扯,恐会多生事端。
苏大只想拿了菜种子赶紧走人。
掌柜的很快拿了菜种过来,三小包种子拢在一起填不满苏大手心。
甜宝一直静静看着,她不懂价格跟行情,就觉得那么大的兔子换这么少的东西,肯定是爹亏了。
“啊哒!”她不高兴,伸出小手就往掌柜的头上打了下,就跟刚才在街口看到那些人打架一样,一言不合快意恩仇。
掌柜拿东西过来正好站在苏大面前,小崽儿在背带里高度又正好合适,这一爪子直接拍掌柜的脸上了。
啪声清脆,那张微胖的脸被一巴掌打歪,小小的五爪印迅速浮出来又肿又高。
铺子里死一般寂静。
掌柜好一会才回神,僵硬把头扭正,盯着小崽子目露凶光,他脑袋差点被打掉了!
苏大,“……”
苏大腿一抖,撒脚就跑。
“宝!我的小祖宗!你咋个打人哩!咋力气还恁大!”
爹遭不住啊!
后方,掌柜怒吼传来,苏大话都不敢说了,卯足力气跑得更快。
生平头一次跑起来跟一溜烟似的。
于是乌烟瘴气的街道上又出现一道风景,身形高挑瘦削的汉子怀里背个奶娃娃,跑得屁股冒烟。后方一群人挥着棍棒凶神恶煞穷追不舍。
这种场景对风云城的人而言司空见怪,该干什么还干什么,也有得闲的来了兴致,蹲在街边凑热闹。
“跑错了跑错了,那边是死胡同,往右边跑。”
“城外来的?胆子真大,敢在白家粮种铺生事,哈哈哈!白家伙计,弄死大的得了,小的留着,送春娘那儿能领三两银子!”
“勇士,待会老子去给你收尸,我的包子铺正好缺肉!”
“哎哟又跑错了,那是十二码头地盘,生人勿近有进无回啊!”
苏大此刻哪有时间多想,逃命间脑子一片空白,下意识跟着那些人的指挥走,等发现眼前无路时浑身冰凉。
而死路外头,街边那些人张狂大笑声遥遥传来,“哈哈哈哈!上当了!哎哟笑死老子了!白家的,回头记得在白掌柜面前替我王老三美言两句,下次去买米面给打个折啊!”
苏大喘着粗气脸色惨白,搂紧了女儿回头,追兵已经近至眼前。
这些人身上的凶残戾气丝毫不弱于当初遇见的马匪。
此地是条死胡同,巷子狭窄围墙高筑,逃无可逃,苏大知道自己跑不了了。
“祸不及幼儿,我认打认揍,求你们不要伤到我女儿。”颤着声卑微恳求后,他把女儿搂得更紧,绝望背过身,把女儿护在身体跟墙壁之间。
追来的是粮种铺子伙计及打手,被溜了几条街才堵到人,戾气飙升,二话不说高举木棒往下打,“死到临头废话还这么多!你认不认都得死!”
苏大努力把女儿包裹在怀里,以身体当肉盾,只希望能借此护女儿周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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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堂屋这边收拾干净,灶房里六个大小爷们立刻迫不及待,一股脑涌了过来。
苏老汉,苏大苏江跟儿子苏安,苏二苏河跟俩崽子苏文、苏武齐刷刷杵在房门帘子外头。
“老婆子,咋样?大人娃子都好吧?”隔着门帘,苏老汉扬声问了句。
屋里立刻传来苏家老妇啐骂声,“幺宝已经生下来了,母女平安,要咋才叫好?”
问一声就被顶两句,苏老汉清了清嗓子,默默退下。
心里是安心了。
母女平安,大儿媳这回给家里生了个小女宝。
知道自己多了个女儿,苏大脸上溢出喜悦憨笑,“娘,我挑帘子瞅一眼?”
说完就等不及先伸了手,想把房门帘子挑个角,看看房里的媳妇跟闺女。
手刚伸出去挨着门帘的边儿,就被房里人精准打手。
啪的一声,手背立马火辣辣。
苏大,“……”娘是一点没收力。
“瞅啥瞅?这天冻得狗都不挪窝,你掀了帘子冷风呼呼往里灌,刚生出来的崽子现在能见风啊?也不是第一回当爹,咋还屁事不懂?”老妇骂人中气十足,“滚去灶房,把米缸里的米掏一把出来,熬点米汤先给幺宝吃上一顿。”
顿了顿,又吩咐,“老二,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宰了,炖锅鸡汤端来!”
老妇人一迭声下令,家里其他人都没说啥,刘月兰先急了,挣扎着坐起,“娘,给幺宝熬点米汤就行。老母鸡就留着吧?等天气暖和了还能下——”
她话没说完,老妇眼已经瞪了过来,“我当家还是你当家?那只老母鸡半月不下蛋了,留着也是白糟蹋米粮!”
眼瞅着婆婆沉了脸,老二媳妇忙悄悄杵了下刘月兰手臂,示意她噤声。
平时妯娌俩负责煮饭做菜,家里什么光景她们是知道的。
米缸早就见了底,剩下的大米装不满一量筒。
那只老母鸡,算是家中唯一值点钱的活物。
婆婆会这么说,不过是找由头给大儿媳补补身罢了。
刚生完孩子,要是没点好东西补身子,大人不下奶,孩子也得跟着挨饿。
刘月兰眼圈微红,没再吭声,心里领了婆婆好意。
屋外,苏大也微红了眼眶,再为人父的喜悦过后,紧随而来是生活窘迫的辛酸。
苏二见状用力拍了下他肩头,“这种时候别矫情!我去逮鸡去!”
苏大擦擦眼角,带着三个小的也往灶房走,“行,我烧水!”
媳妇平安生产是好事,这种时候确实不能矫情,生产是第一关,第二关还没过去呢。
接下来,要保证一大家子能平安熬过冬。
苏老汉背着手站在门帘子旁没动,等孩子们都走了,才溢出一声叹息,扭头看了眼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,眉头紧锁。
“还杵这干什么呢?”门帘挑起一角,苏老妇的脸出现在帘子后,怀里襁褓中隐约可见刚出生的小娃儿粉嫩侧脸。
苏老汉眼角笑褶子堆了起来,知道老伴儿是特地抱娃儿给他看一眼解馋呢。
眼睛黏在小孙女小脸蛋上,欢喜又不舍,苏老汉道,“天冷哩,快把帘子放下,别让娃儿见风。我瞅着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,待会我出去把屋顶的雪扫一扫,门窗加固一下……对了,老婆子,我的箭筒你放哪去了?”
苏老妇立刻脸一冷,门帘子刷的落下,大嗓门从帘子后传来,“什么箭筒,没有!”
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也不看看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经不经造,还想着拿箭筒打猎去?
这什么天气啊?年轻力壮的汉子这种时候都不敢往山里跑!
“……”
苏老汉不敢吭声了,讪讪摸着鼻子退下,从屋里找出靶子竹扫帚,扫雪去。
“幺宝”把这一切听在耳里,咂咂嘴巴闭眼睡了过去。
再醒来,鼻端一股淡淡米香。
“妹妹醒了!阿奶,娘!妹妹醒了!”
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,呼啦啦围过来一大群人。
幺宝还在懵懂状态中,感觉到有双手将她轻柔抱起,贴近后,气息温暖又让她莫名亲近。
她愣了下,这种感觉好陌生,印象里,她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。
幺宝抬眸,入目是妇人年轻脸庞,对方注视着她,那双眼睛满是疼爱跟温柔。
“幺宝醒了呀,饿了吧?娘喂你喝米汤。”
连说话的语气嗓音,都是幺宝从未听过的柔。
因为没经历过,幺宝其实不懂什么是疼爱什么是温柔,只知道妇人这样抱着她、这样跟她说话的时候,她突然想哭。
可是为什么想哭,幺宝也不懂,她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,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每天拿针扎她、在她身上戳管子,痛得身体像要撕裂,她一开始也哭过,到了后来,就再不哭了。
她在那里明白一个道理。
哭,没用。
“娘,米汤!米汤!快喂妹妹喝,妹妹饿啦!她嘬嘴嘴啦!”挤在人群最前方的小男娃再次急吼吼开口。
引来另外两个更小些的男娃子争先恐后去端米汤,“妹妹饿了!我端米汤!”
“我端!”
“我端!”
米汤刚端上来一会,就放在床头陈旧斑驳四脚木桌上,还冉冉冒着热气。
担心俩娃子把米汤打洒,一只大手抢先一步拿起米汤碗,“去去去!都别闹!万一弄洒了妹妹就没得吃的了!”
何大香小心翼翼端起米汤,顺势一脚把俩儿子扫到一边,免得俩碍事。
家里最后一把米,就熬出这么一碗米油。
大嫂奶还没下来,米汤再洒了,幺宝就真要挨饿了。
刚出生的小娃娃没东西下肚不成,这么冷的天,熬不住。
苏大杵在床头,好容易能进来看看闺女,眼睛不舍得挪窝,只知道一个劲儿傻笑,反应慢了不是一两拍,这会子总算知道接手,“弟妹,我来我来!”
“你来什么来?粗手粗脚的老爷们,别把米汤喂到幺宝鼻子眼儿,边儿去!”灰布帘子被挑起,冷风顺着缝隙往里钻,苏老妇端着粗瓷碗走进来,飞快把帘子放下,一嗓门把汉子喝退,“幺宝我来喂!”
又对刘月兰道,“鸡汤熬好了,你趁热喝,紧着幺宝下顿能吃上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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衙差宣读完公文就走了,丝毫不担心苏家人逃跑。
在北越,老百姓去哪都需要路引,没有路引的人会被当成流民处置,下场不比被流放好过。
苏大木偶般将院门关上,隔绝外界目光。
回头,院里站着的苏家人,人人面色苍白,眼神茫然空洞。
骤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,将苏家人震得无法回神,家里连日来的喜气也在此刻荡然无存,只剩让人窒息的压抑。
良久,妇人悲怆哭声传出。
整个大槐村同样不平静,闹闹哄哄。
苏家被高官亲戚连累,全家要流放的消息顷刻传遍整个村子,并且以极快速度往外传播。
一时间所有闻讯而来的村民都聚集在苏家院门外,对此高声议论,有唏嘘的,有同情的,更不乏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。
“哎哟喂!平日里谁家出个小偷小摸的被抓去衙门,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!现在苏家可是全家流放啊!得去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待下半辈子!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哟!”
“可不是?我听说被流放的人好多压根走不到地方,半路人就没了!苏家这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,老的瘸着腿不说,下面还有四个豆丁大的小娃娃,唉!难哪!就算一家子能齐齐整整去到流放之地,从今往后,也是罪籍。”
“都说当官好当官好,寒门入仕好比鲤跃龙门,门第是高升了,风光背后伴着的危险寻常人却瞧不着……再说回苏老汉家,这次遭的是无妄之灾啊。”
苏家隔壁的碎嘴妇人抬脚往外一站,故意朝院子里高声冷笑,“当初我说什么来?他们家刚出生的小崽子就是个灾星!嘿苏家老泼妇还死撑跟我攀咬!现在应验了吧?大家伙说说,刚生出就闹雪崩差点累得咱大槐村全村陪葬,刚满月又害得家里飞来横祸,全家流放!这还不是灾星?你们苏家可继续把她当宝吧!看看你们这一大家子能不能好胳膊好腿的去到雍州——!”
苏家紧闭的院门猛地打开,一盆污水兜头兜脸朝碎嘴妇人直泼去。
碎嘴妇人尖叫声中,四周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全住了嘴,往门处看去。
苏老妇手拎木盆,面色冷厉双眼赤红,眼神跟要吃人似的狠绝。
她冰冷看着上蹿下跳的妇人,把手里木盆往地上狠狠一摔,咚的巨响似砸在人心上,让人心脏跟着一跳,“我说过吧?再让我听到你骂我甜宝,老娘撕了你的臭嘴!我苏家反正全家流放了,能活着命就是捡来的!跟你同归于尽一块死老娘还多拉个垫背的,不亏!你有种当着我的面,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!”
狠的怕横的,横的怕不要命的。
碎嘴妇人再泼也怕死,眼见苏老妇要动真格,吓得她飞快往人群后躲,面子上过不去,嘴里不忘嚷嚷着给自己挽尊,“老泼妇!你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!看在好歹乡邻一场,今天我我不跟你计较!”
苏老妇冷笑,往地上不屑地啐了口口水,转脚进屋砰地把院门又关上了。
有这一遭,其他人也没敢继续围在外面高谈阔论再往人伤口上撒盐。
免得哪句话不小心说错,把人家惹急了眼真冲上来拼命,到时候死了命也是白丢。
此时苏家人已经全部坐回堂屋。
火盆子里的火已经熄了,冰冷空气吸进鼻腔,冷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,可谁都没心思重新生火,麻木的坐在那里,一个个跟失了魂般。
因为甜宝的到来,家里境况开始有点好转,刚刚重新生出希望,一家子满怀憧憬,只等来年开春,大家齐心协力把日子过红火。
不求大富大贵,但求平淡安稳。
现在春天还没到,他们先等来了一纸流放公文,批下了他们后半生命运。
流放啊!
身上背了罪名,从今往后,他们就是罪籍!只能在流放之地待到老死,死了也不能叶落归根!
他们的孩子,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只能固守在那个地方,做无根浮萍!
什么憧憬什么希望,全没了,他们的未来只剩晦暗跟绝望。
苏老妇走进堂屋,一双眼睛红得滴血,咬碎了牙也没能忍下满腔怨愤。
她手往老汉背上一下一下用力拍打,眼泪在脸上斑驳纵横,咽着苦水低吼,“你那是什么亲戚?啊?到底是什么亲戚?飞黄腾达的时候咱半点光沾不着!出事了倒要咱跟着一块背锅!他们高门苏家不是高贵么?不是压根看不上我们这等穷亲戚么?咋不跟咱断绝关系?蚂蟥尚只是吸血,他们那家子是吸人命!他们是想要老婆子的命啊呜呜呜!我们苏家要怎么活!”
苏老汉脸色灰败一声不吭,任由老婆子捶打。
事已至此,他们只能认命。
苏安等三个小娃子早被这场面吓得白了小脸,缩在爹娘怀里惶恐发抖。
“爹,娘,什么是流放?我们会死吗?”小小的苏安,紧挨在爹怀里,小手害怕的紧紧攥住爹爹衣摆。
苏文武苏年纪又更小些,骇怕之余咧着嘴直哭。
苏大把儿子揽住,眼眶发红,牙关紧咬着,嗓音堵得发不了声。
苏二一家四口也抱在一处,六神无主。
最后还是苏老妇最先冷静,用力抹掉眼泪,把始终安安静静的小孙女抱过来,深吸一口气,“公文已经下了,怎么哭都没用,只要还有一口气,咱就得好好活着!老大,老二,去镇衙领流籍!月兰,大香,收拾重要东西,今天咱就得出发,否则上面追究起来,咱们就是罪加一等!”
顿了下,她神色又冷厉下来,眼睛环视一遭,“外面说的那些浑话听听就算,甜宝姓苏,是我苏家人!谁敢信了那些鬼话,别怪我秋后算账!”
“娘,您不用特地打杀威棒,我们晓得!”
“哼,老婆子偏不信邪!什么狗屁灾星,咱甜宝要是灾星,所有灾老婆子一人扛了!”
一句话震荡人心。
苏家老小立刻铿锵应话,“一起扛!”
刘月兰泪眼迷蒙,呆呆看着婆婆,心头苦楚渐被感激取代。
只要有婆婆在,这个家就有主心骨,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境地,家都不会散!
这一瞬她突然觉得,流放便流放,也不是什么天大不能过的难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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