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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

棒打鲜陈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都市小说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是由作者“棒打鲜陈”创作编写,书中主人公是任真张黎夏,其中内容简介:我叫任真。任性的任,认真的真。在又一次胜诉之后,任真被半块板砖送到了另一个世界。作为一名经验丰富专业过硬且极其认真的律师,在这个不那么认真的世界,任真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什么?你说我的当事人涉嫌故意杀人?我不同意!面对公诉人的质疑,任真默默站起来。你这起诉书写的有问题啊?被害明明是被告,怎么这都能写反?太不认真了,我不同意!什么?对面那个律师明明应该也是被告,怎么能让他发言呢......

主角:任真张黎夏   更新:2023-12-26 10:2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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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任真张黎夏的现代都市小说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,由网络作家“棒打鲜陈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都市小说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是由作者“棒打鲜陈”创作编写,书中主人公是任真张黎夏,其中内容简介:我叫任真。任性的任,认真的真。在又一次胜诉之后,任真被半块板砖送到了另一个世界。作为一名经验丰富专业过硬且极其认真的律师,在这个不那么认真的世界,任真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什么?你说我的当事人涉嫌故意杀人?我不同意!面对公诉人的质疑,任真默默站起来。你这起诉书写的有问题啊?被害明明是被告,怎么这都能写反?太不认真了,我不同意!什么?对面那个律师明明应该也是被告,怎么能让他发言呢......

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精彩片段


早已经蓄势待发的法警一拥而上,把气势汹汹的张开山拎了起来。

“别碰我!放开我!”

张开山拼命挣扎,但在人高马大的法警面前就好像小鸡啄米一样可笑。

“你们收黑钱!”

“我就知道,这个什么二审肯定......”

法庭的门重重关上,把张开山的声音隔绝在外。

「本来是受害者的,这下倒好,直接被赶出去了。」

「这不自作自受,纯纯脑瘫吗?」

「法官脾气真好,要我早给他弄出去了。」

「而且真是什么都敢说啊......」

「还是那句话,死有理呗!」

......

网络上,倒是没什么人同情张开山。

毕竟张闻海虽然是被害人,但是经过这么久的庭审,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,网友们也都不傻。

不会因为他死了就同情些什么。

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爹。

至于张开山所说的黑钱,更是无稽之谈。

谁都能看出来,无论是法官还是公诉人都尽职尽责,没有丝毫疏忽的地方。

只能说,失去理智太可怕了。

“辩护人,可以开始了。”

张黎夏一脸阴沉,让任真开始发言。

“好的,审判长。”

任真当然知道不是在针对他,扯扯领带,从容的站了起来。

“针对公诉人的几点意见,辩护人分别做出以下回应:

第一,被告人温璇的行为,无论是在客观上还是主观上,都符合故意杀人的犯罪构成要件,这点辩护人没有意见。”

话音刚落,旁听席上便一阵哗然。

「什么情况?不是应该说温璇没有杀人吗?」

「对啊,刚不还在说正当防卫吗?」

「这个律师是不是拿错词了,这也太不认真了!」

「一看你们这群人就没认真听讲......」

「晕!果然法律太深奥了!」

直播间的弹幕也没比旁听席上好到哪去,任真的第一句话就炸出一片。

“现在任律师只是在说温璇的行为,她确实杀了人,这是事实,但不代表就一定是故意杀人罪。”

对这种现象,张紫瑜早已见怪不怪。

法律专业层面的东西,几字之差,含义便是大不一样。

毕竟大多数人都没有学过法律,抓不到重点也是正常。

“认定温璇故意杀人行为的存在,并不影响后面提出正当防卫。”

“而事实上,也必须要有打击不法侵害行为的发生,才有了所谓的正当防卫。”

张紫瑜也没能解释几句,因为庭审直播中,任真的辩护意见还在继续。

“但是,公诉人说温璇的行为带有报复倾向,恕我不能认同。

前面的法庭调查我们已经明确,案发当晚,被害人和被告人之间发生的一切,都以进入客厅为分界点。

在卧室的时候,他们之间是互殴还是什么,我们不关心,事实上也不重要。

但是在温璇逃离卧室,在客厅被张闻海推倒在沙发上之后,性质就已经变了。”

任真的声音中此时满是痛心:“在得知那样足以让人发疯的事实后,被告人的第一反应是离开,而不是拿刀砍人,这能是带有报复倾向吗?

如果不是张闻海后面的举动,温璇会拿起那把水果刀吗?

我认为不会!

所以对于张闻海的死亡,或许温璇符合法律上的主观故意,但绝对没有所谓的报复心理,而且在拿起水果刀的时候,是被迫捍卫自己的人身权利!”

稍作停顿,任真咳嗽了两声,平复了一下情绪。

“第二,公诉人提到,案发现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,被告人身上没有体液留存,因此认为被害人没有实施强奸行为。

首先我想说的是,没有检测到体液,就一定没有强奸吗?

有没有可能他没有成功呢?”

任真的声音中略带些许讥讽:“犯罪未遂,也是犯罪!

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,就不需要我再做强调了吧?”

虽然没有点名,但谁都能听出来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。

“其次,正是因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,破损的衣物等等证据,才能够更加有力的证明,张闻海就是实行了强奸行为!

理由前面已经说过,正常夫妻之间,会把衣服变成这样吗?

一个摄入大量酒精的人,他的升职器在死亡之后会是那样的状态吗?”

任真冷笑一声,可惜冷笑的对象已经嗝屁了:

“或许有些人的癖好比较特殊,或许有些人的心理有些扭曲,但被告人温璇属不属于这样的人,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。

所以公诉人的这点意见,恕我也不能认同。”

「这律师说话好有意思,他能认同才有鬼了。」

「话说,他要是真的认同了,那怕是又挖了坑等着公诉人踩吧?」

「刚才我就想说,就算没得手,该是强奸也还是强奸的吧?」

「我有个朋友,就在门口敲了敲门,判了三年!」

「话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......」

「细说敲门!」

......

对于任真的辩护意见,网友们的热情显然高涨的多。

主要是句句在理。

虽然大家在网上的素质处于薛定谔的状态,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站在道理这边的。

“第三,公诉人说,夫妻之间不可能出现强奸,这点我更是无法理解!”

黄景:???

我是这样说的吗?

“我国刑法对强奸是这样描述的:以暴力、胁迫或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,应当受到刑事处罚。

张闻海的‘手段’我们都已经看到了,那件衣服和温璇当晚身上留下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所以我在这里想请问公诉人,我们的法律,只规定了强奸要受到刑事处罚,有规定丈夫强奸妻子不受处罚的吗?”

黄景:???

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规定?

你小子这问题确定不是在耍流氓?

“还是哪条法律规定,丈夫强奸妻子的,不属于强奸?”

现在是任真的回合,黄景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。

但任真也没打算得到回应,这两个问题只是用来展示观点的手段罢了。

“综上所述,辩护人认为,被告人温璇杀害被害人张闻海的行为确实存在,但鉴于案发当时张闻海正在对其实施强奸行为,因此温璇的杀人行为属于对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进行反击,属于我国刑法规定中的正当防卫,依法应当不负刑事责任。”

到了这里,辩护意见似乎已经接近尾声。

张黎夏正要宣布进入下一环节,却只听任真话锋一转,又继续了下去:

“而张闻海的行为毫无疑问构成犯罪,依法应当受到刑事处罚,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!”

张黎夏、黄景:?????

人都没了。

你要让一个死人怎么接受刑事处罚?

小说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

「我没听错吧?刚才他说让谁承担刑事责任来着?」

「起猛了,听到死人也要被判刑了!」

「被害变被告?」

「不过那个张闻海如果真的是强奸,似乎也有点合理?」

「硬核核理!」

别说网友,就连业内法师张紫瑜都傻眼了。

让死者承担责任?

这个律师认真的吗?

......

“并且,根据刚才提交的证据,视频中跟张闻海一起进入的四名男性,有极大可能涉嫌对被告人的强奸。”

抛出一个炸弹之后,任真没有停止,甚至继续说了下去。

有些人已经开始觉得,“被告人”这几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。

到底谁是被告?

“如果情况属实,这几个人也要承担刑事责任。”

任真的语速越来越快,似乎怕被打断一般:“并且张闻海对这几个人的强奸行为提供了帮助,属于强奸犯的帮助犯。”

“因此张闻海不仅是强奸的实行犯,还是四名强奸犯的帮助犯,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,应当对张闻海数罪并罚!”

“并且......”

刚开始这四个人还只是有可能涉嫌强奸,三两句之间,任真就已经给他们定好罪了。

并且看样子,还有直接给出量刑建议的趋势。

黄景坐在公诉席上有些迷茫了。

到底谁是公诉人啊?

温璇的眼神中明显迸发出光芒。

要把那几个人渣抓起来了吗?

“等一下!”

张黎夏打断了任真。

......

「牛啊!还以为只是随便说说,看样子是真打算让被害人承担责任?」

「我建议你再措一下辞,到底谁是被害人?」

「哈哈啊哈哈笑死跌了!直接当庭给五个人定罪可还行!」

「虽然有些滑稽,但任律说的没错,那几个人就是强奸犯吧?」

「虽然但是,只有进出电梯的监控,这些证据还不够吧?」

「emmmm,难道就让这几个家伙逍遥法外?」

......

某个昏暗的麻将馆内。

桌子上摆着一个手机,屏幕中播放的正是温璇案的庭审直播。

四个人围着手机,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,声音拉到最大。

他们嘴里全都叼着烟头,时不时的猛吸一口。

地面上,密密麻麻的烟头到处都是,大部分甚至还冒着火星。

“...有极大可能涉嫌对被告人的强奸!”

手机中,任真的声音响起。

虽然庭审现场的收音一般,有些沙沙拉拉的感觉。

但他们还是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。

“我擦!”

有个人的烟已经燃尽,被烟屁股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。

随着他狼狈的把烟头扔到一旁,四个人缓缓扭头。

四双惊慌的眼睛对到了一起。

“泥马的,你那个律师朋友不是说没事吗?!”

李大炮一把抓住王二狗的领子,声音虽然带着狠厉,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。

“我,我哪知道啊?他是这么说的啊......”

王二狗个头不到一米六,弱不禁风的一身排骨直接被拽了个踉跄。

“是那个律师说我们犯了罪,又不是法官说的,应该没事...的吧?”

李二炮有些烦躁的又点了根烟,示意大哥稍安勿躁。

唯一没有说话的刘风坐在角落,死死的盯着屏幕,似乎想听到些什么反转。

“别看了。”

李大炮收起手机,在屋里转起了圈,明显麻了爪子。

“踏马的,都怪张闻海那个兔崽子!”

“可是当初不是老大你说用他老婆抵债的吗?”

王二狗弱弱的问了一句。

“就你话多!”

李大炮瞪了他一眼,王二狗缩了缩脖子,不再说话。

刘风猛地站起身,往外走去。

“风子,你去哪?”

刘风止住脚步,声音止不住的暴躁:“跑啊!还他奶奶的能去哪?”

“你们真想坐牢不成?”

几个人面面相觑。

“风子说的对,都出去避避风头。”

李大炮一咬牙:“谁要是被警察抓了,一定咬死我们什么都没有干!”

“我就不信,没证据他能把我们怎么样?”

其他人疯狂点头。

“你们没干什么啊?”

刚还没动两步,有几个人人推门进来。

看到来者身上那身制服,四个人傻眼了。

“警...警察叔叔......”

李大炮勉强挤出一个笑脸,“我们什么也没干啊!”

“我说你们干什么了吗?”

为首的秦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:“跟我们走一趟吧,咱们边喝茶边说!”

从麻将馆出来时,李大炮四人哭丧个脸,一个屁都不敢放。

都不问一句为什么被抓,肯定有鬼!

秦岳看着四个人分别被押到车上,拿起手机,回到了庭审直播。

屏幕上,公诉席上的黄景看不出是什么表情。

秦岳是一名刑警。

当初就是他亲手给温璇戴上的手铐。

今天温璇二审,他出着外勤也没忘关注这场庭审。

在刚才休庭的时候,突然就接到了黄景助理的电话。

随即就带着人,迅速确定目标位置,然后就直奔这个麻将馆来了。

“难道,老黄也觉得温璇......”

秦岳摇了摇头。

虽然这几个人涉嫌强奸,但一码归一码。

温璇的案子,最终结果还很难说。

而且,这几个人目前只是有嫌疑,单凭任真提交的那些证据,还不足以给他们定罪。

不过只要有嫌疑就够了。

也得亏黄景及时提醒,不然说不定还真让这几个家伙跑了。

“开着庭还能考虑这么多,活该你小子劳碌命啊!”

秦岳坐到副驾,示意徒弟开车。

自己则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庭审中。

......

“辩护人,现在你是在发表‘辩护意见’。”

被张黎夏打断,任真似乎愣了一下,旋即恍然。

“哦哦对,不好意思有点跑题了!”
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

任真连连道歉,张黎夏翻了个白眼,但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
他知道任真在这里说这些东西,是为了借助庭审直播的影响力,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。

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,想要认定那几个人的强奸行为,取证的难度很大。

没有证据,执法机关想立案都难。

但任真当庭提出,看似有点荒谬,却无形中把现有证据的证明力展现了出来,让有关部门想忽视都忽视不了。

就算这个任真不说,庭审结束之后,也要赶紧联系一下,不能放走一个坏人!

张黎夏在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,他和任真都不知道,黄景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。

“那么,结合以上三点,辩护人认为,被告人温璇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,请审判庭依法予以认定,撤销一审判决,还被告人的自由与清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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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言两语间,就把事情敲定下来,把一旁的张大山看呆了。

这就约上了?

“那任律师,您看我们是在......”

姜心悦环顾了一周,发现这位任律师的工作环境似乎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大上。

在她见到任真之前,还想这么厉害的律师,办公室怎么也得有一两百平吧?

没想到,任真甚至没有独立的办公室。

“我们去会客室吧。”

任真关掉电脑,拿起包,带着姜心悦一行进了会客室。

“会客室不能随便......”

张大山本想出言阻拦。

姜心悦这么漂亮的女人,竟然对任真露出了崇拜的表情。

尤其是想到他们还要在一个房间里待几个小时,张大山的妒火更甚。

虽然张大山已经有了老婆孩子,但并不影响他作为一个雄性想要吸引目光的天性。

但任真直接无视了他,姜心悦更是没再看他一眼。

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进了会客室。

“张律师,会客室不就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吗?”

有个实习生突然一脸无辜的问。

张大山瞪了他一眼,旁边的实习生连忙拽了这个老实人一把。

没看出来张律师纯粹看任律师不爽吗?

是不是傻?

“哎,我说。”

张大山对着几个还没走的实习生:“今天什么情况?你们刚才围着他干什么?还有这记者是怎么回事?”

嫉妒归嫉妒,张大山心中的疑惑没有丝毫减少。

“张律还不知道?”

实习生们一脸惊讶。

“当然是任律师今天那个案子打赢了,电视台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吧?”

“打个官司,赢了不是很正常的吗?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?”

张大山一脸不以为然。

一群土鳖,没见过世面!

实习生们纷纷低下头,没人接他的话。

张大山刚转过身,背后齐刷刷的一排白眼。

呸!

什么叫大惊小怪?

你行你上啊?

死胖子,拽什么拽!

......

嘴上说归说,张大山也意识到了什么。

也不急着走了,回到办公室,打开了手机。

登录某个平台,还没等他点开搜索框,第一条视频就让他瞪大了眼睛。

视频中,任真面对一堆镜头,侃侃而谈。

正是那句“永远存在的只有受害者,而非胜利者”。

而在画面上,几个加粗的艺术字体异常醒目。

「正义金句!」

切!

张大山撇撇嘴。

这种场面话,也就拿出去骗骗那些外行。

打官司,打赢了才是王道!

说的这么冠冕堂皇,怪不得你接不到案子!

又浏览了几条视频,张大山脸色逐渐凝重起来。

又搜了几篇报道,他才了解到,任真今天打的是个什么样的案子。

故意杀人变正当防卫?

怎么还扯上婚内强奸了?

虽然人品不咋地,但张大山还是抓住了一些重点。

这家伙,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......

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,还不是一审律师太水,连这么明显的强奸都没看出来?

早在这儿打正当防卫不就没这么多事了?

而且主要还是这小子运气好,法院还真给认定了个强奸,不然这个温璇可就惨咯。

越看张大山越觉得是任真运气好。

这案子我上我也行。

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?

关上办公室的门,张大山朝会客室看了一眼,嘴角满是不甘和不屑,推门离开律所。

但他却是没有想到,如果真换了他来做这个案子。

他真的敢采取跟任真一样的辩护策略吗?

......

会客室内。

摄像头已经打开。

几句寒暄和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,任真和姜心悦已经聊上了。

“那任律师,打赢这场官司,不知道您是怎么样一个感受呢?”

常规开场白。

“做律师的,赢了官司,当然是一个字,爽!”

任真笑笑:“作为律师,我们的职责就是在合法范围内,为当事人争取最大权益。”

“这个案子的过程虽然曲折了一些,但从结果来看,无论是我还是当事人,应该都是比较满意的。”

这个问题,在庭审结束后其实就有记者问过。

但那群记者的心思谁也说不准,所以任真就选择了一种更为官方,也是不会被人抓到把柄的回答。

没想到好巧不巧,反倒还出了几个金句。

但现在在做专访,再那么端着就没必要了。

“您在庭审结束之后曾说,没有永远的胜利者,只有永远的受害者,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?”

姜心悦显然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,任真在法院外的采访,她反复看了好几遍。

问题自然也是直接针对最能吸引热度的部分。

“关于这个问题......”

任真短暂的思考了一下,缓缓开口:

“当一件事情进入刑事诉讼程序的时候,就意味着受害者已经出现了。”

“如果我作为被告人,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犯罪嫌疑人的律师出现,首先改变不了有人受到伤害这个事实。”

“如果被告人确实做了一些事情,这时候作为律师,如果我帮他减轻罪责甚至逃脱惩罚,这能叫胜利了吗?”

任真摇摇头:“或许对于被告人来说是胜利,但从客观上看,受害人遭受的伤害是不可逆的,被告人受到惩罚是应该的,双方其实都是受害者,根本不存在胜利者。”

“而如果被告人是被冤枉的,我帮他洗清了罪责,就像今天的温璇一样。”

“你觉得这能叫胜利吗?”

任真并没有用晦涩难懂法律术语,而是用大白话讲了出来,让姜心悦连连点头。

听到任真的问题,忍不住下意识的问:“难道不是吗?”

本来一审温璇被判的可是死缓,现在直接改判为无罪,当庭释放。

这还不能算是胜利?

你的要求得有多高啊?

“当然不是!”

任真斩钉截铁:“虽然温璇重获了自由,但自由是她本就拥有的,为什么要用‘重获自由’来形容呢?”

姜心悦愣了一下,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“从案发当天被拘留,到今天当庭释放,温璇被关了多久?有人算过吗?”

任真摇摇头:“但哪怕是一个月,一天,甚至是一个小时,那都是本不应该出现的。”

“更不要提,这件事情对温璇未来的生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。”

“所以我才说,在刑事案件中,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胜利者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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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真带着两个人走进律所,吸引了一些目光。

毕竟任真以往三两个月接不到一个案子是很正常的事情,带着两个疑似当事人进到律所,这还是头一遭。

“任律师这是要接案子了?”

“啧啧啧,一大早就有当事人上门,任律师家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”

“切,你看那俩人穿那样,像是有钱人?”

“不过也是,有钱人会找任真打官司?”

“话说,我看着那俩人怎么有些眼熟?”

......

任真带着温明阳夫妇来到会客室,关上门,给二人接了杯水。

“说说吧,什么情况。”

坐在二人对面,任真掏出一个笔记本摊开。

现在很多律师都喜欢用电脑记录,方便、清晰、易于整理。

任真自然不是什么不会用电脑的老古董,但第一次接触一个案子,他还是喜欢用纸笔。

尤其是错综复杂的刑事案件,在纸上写写画画,会让他的思路更加顺畅。

温明阳和姜秀珍对视一眼,犹豫了一下,姜秀珍开口了。

“任律师,事情是这样的......”

随着姜秀珍的讲述,任真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。

姜秀珍的表达能力很是一般,很多地方都讲的不清不楚,温明阳偶尔会插嘴补充两句。

在任真时不时的询问引导之下,总算是把事情捋了一遍。

“一审判决书有吗?”

任真没有急着下结论,把脑海中的信息整理了一下,开口问道。

“带了带了。”

姜秀珍连忙从挎包里把压在最下面的那一沓纸掏了出来。

拿过判决书,任真单手撑住下巴,另一只手时不时的翻页。

会客室安静了下来。

案件事实在任真心中已经有了轮廓。

两人有一个独生女,名叫温璇,今年二十三岁。

大学毕业后,温璇回到家乡工作,在家里人的介绍下,认识了一个名叫张闻海的男人。

这个张闻海,也正是本案的被害人。

两人认识之后,没见几次面就定了亲,三四个月就办下了婚礼。

并且还在婚礼的前几天去领了结婚证。

据一审判决书认定的事实,从婚礼第二天开始,张闻海每天都深夜才会回家,然后进屋和温璇发生关系。

每天张闻海上床的时候,温璇都睡的昏昏沉沉,并且没有开灯,因此一直没有发现异样。

直到有一天,张闻海回来的比较早,一身酒气的把温璇推倒在床上,温璇突然意识到不对。

这个男人,和前几天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人!

可是眼前这个醉醺醺的汉子,明明就是自己新婚丈夫啊!

在温璇的追问之下,张闻海一边上手撕扯,一边骂骂咧咧的说出了真相。

原来,张闻海好赌成性,几乎每天都会出去赌博。

婚礼之后,他把身上的钱输光了,就把自己的新婚妻子作为赌注。

一连几天,都把温璇输给了那群赌鬼。

从婚礼第二天开始,每天和温璇发生关系的,都不是同一个男人!

温璇得知真相之后,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推开张闻海。

两人争执之中,客厅的水果刀不知什么时候被送进了张闻海的胸膛。

温璇就此成为了杀人犯。

......

平复了一下心情,任真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
旋即。

饶是从业多年见多识广,任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:

赌狗不得好死!

尼玛的输钱已经很过分了,竟然还把老婆输出去?

原来电影里的剧情还真能发生在现实里?

真真是离离原上谱!

......

见任真眉头紧皱,温明阳怯懦着开口:“任律师,这个案子,您看您能......”

“接!”

任真这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两位客户,抬起头,露出笑容,脸上的凝重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。

“真的?”

温明阳和姜秀珍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一审判决出来之后,H市的律所他们已经跑了一大半,没有一个律师愿意接手。

原因他们当然也知道。

一是很难赢,二是他们没钱。

本来他们想着,实在不行,也只能去申请法律援助了。

但如果那样,本就不大的希望更是渺茫!

现在出现了一个愿意接案子的律师,虽然没有听说过,但看起来总比免费的靠谱吧?

拿了钱总不会不办事...吧?

刚没激动一会,两人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。

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任律师,是真的有把握?还是只是为了钱?

“任律师,我们的钱......”

姜秀珍和丈夫对视一眼,把那红色塑料袋再次拿出来,放在桌上。

“实话跟您说,一审请律师已经掏空了我们的家底,我们手上现在就这两万块钱,后续的费用,我们会尽快补上,只要您肯救我们的......”

温明阳双拳紧握,眼睛看着地面,紧紧抿着嘴角。

这个老实木讷的中年男人,内心显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。

“两万。”

任真竖起两根手指,打断了姜秀珍。

“啊?”

姜秀珍有些懵。

“无论结果如何,这个案子我收你们两万,判决之后付钱就行。”

“真的?”

姜秀珍瞪大了眼睛,温明阳也是一脸不可置信。

在他们的预期中,现在如果有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,一定会要一笔天价律师费。

他们也做好了砸锅卖铁,搭上后半辈子的准备。

可是眼前的这个律师只要两万?

还是后付钱?

他莫不是疯了?

......

签完委托书,任真把二人送到电梯。

“我下午就会去见一下温璇,有什么话需要带的吗?”

“有什么话......”

温明阳抹了抹眼睛,把头扭了过去。

“任律师,麻烦你告诉那个妮子,一定不能放弃,爸妈还在外边等着她呢。”

姜秀珍显然也红了眼眶,哽咽着说道:

“任律师,只要不是死刑,十年,二十年,我们都会等妮子出来的。”

“到时候,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!”

“你不要我们的钱,我们相信你一定是个好人!”

“你一定是个好律师!”

“你一定能把我们的妮子救出来!”

......

终于把他们送走,任真苦笑一声。

这对夫妇还真是苦命。

而且,我只是要的少,怎么就成不要钱了?

我也不是做慈善的好伐?

不过,要钱少,竟然就能成为好律师的代名词。

虽然有着姜秀珍主观成分掺杂其中,但这也足以说明,在这个世界,律师这个行业,在大众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。

唯利是图?

见钱眼开?

任真从来不否认,律师应该为自己的利益考虑。

他前世能成为合伙人级别的刑律大牛,也没少拿当事人的钱。

但那都是他该拿的。

不止律师,人没有不喜欢钱的。

但是当人们想到律师,第一反应是把他们跟钱联系在一起,这就很耐人寻味了。

看了看手上的判决书,又看了看梳理出的笔记,任真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许久不见的冲劲。

决定接下这个案子的原因很多。

或许是看温明阳夫妇有些可怜,动了恻隐之心。

或许是想尽快在这个世界立足,所以什么案子都接。

或许还有很小一部分,是为了那不算多的律师费?

但不可否认的,任真的心中有着一股子执拗。

正是这股执拗,促使他接下了这个看起来板上钉钉的杀人案。

也正是这股执拗告诉他,温璇不该死!

小说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

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任真简单收拾了一下,准备先去一趟法院。

律所寸土寸金,凭借任真二号的历史战绩,在律所自然是没有独立办公室的。

一张简单的桌子,不算高的隔板,就是任真的办公区域了。

就这条件,每年都还要给律所交五位数的座位费。

就在任真打算出门时,一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从旁边的办公室出来,手里端着杯子,看样子是要去接水。

“任律师早啊,这么巧。”

“张律师早,好久不见好久不见。”

任真拿起手提包,随口敷衍了一句。

大家在一个律所,除非上班蒙着眼走路,否则想见不到都难。

那可是简直不要太巧。

“听说任律师接了个大案子?恭喜啊!要不要帮忙分析分析?”

张大山看样子不是很渴,端着杯子像是要跟任真唠一会。

但任真知道,张大山根本不是真的想帮忙。

作为所里混的最差的执业律师,时不时会有人过来冷嘲热讽几句。

张大山这么说,无非就是想看笑话罢了。

“大可不必,张律师先学会把袜子穿对了再说吧还是,让实习律师看到还以为咱们所审美独特呢。”

任真拎着包,绕过张大山,轻飘飘留下一句话。

袜子?

张大山愣了一下,低头一看。

由于怕肚子太大裤子会掉,他裤子提的比肚脐还高。

裤腿之下,红绿袜子一左一右,一长一短,相得益彰。

我趣!

张大山连忙把皮带松了松,西裤顿时遮住了脚踝。

什么叫学会穿袜子?

我就是今天走的有点着急,一个不小心!

不会穿袜子总比不会打官司强!

“小李,任真今天接了个什么案子?”

接完水,路过前台,张大山随口问了一句。

“不知道啊,刚才签委托书听见两句,好像是个刑案。”

前台值班的小李搓着手机,头都不抬。

“刑案?”

张大山停住脚步,一脸嘲讽:“算上实习期,他也连一个刑事案件都没做过,他也配接刑案?”

“我想起来了,那对夫妇好像是前几个月杀夫案那个杀人犯的父母,之前接受过采访。”

旁边坐着的实习生终于想起来那对夫妇为什么眼熟了。

“这案子就算是楼上的盛达都未必会接吧?”

温璇的案子显然之前掀起了不小的风波,张大山也有所耳闻。

而盛达律所,正是那位王律师所在的律所,专做刑事案件,家大业大,在楼上有整整五层办公楼。

“那对夫妇一看就没什么钱,而且这案子根本不可能再有变数,肯定是维持原判,真不知道任律师怎么想的。”

另一名实习生也接了一句。

“穷疯了吧,再不接案子说不定连明年的桌子费都交不上了,饥不择食了呗!”

搓手机的小李给任真定了性。

“那对夫妇也是病急乱投医,他们女儿这个案子,就是法院指定个律师,二审走走过场,根本不会有什么区别。”

“还找律师,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?”

张大山摇摇头,“任真这小子也真是,到时候又丢我们律所的人。”

“我得找时间好好说他几句。”

......

还好H市中院不远,任真在公交上总算没挤太久。

公交上,任真已经跟负责温璇案子的法官打过电话。

虽然是书记员接的,但说明来意之后,对方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。

毕竟是二审,而且还是死刑案,任谁也不敢马虎对待。

在一楼大厅等了大概二十分钟,任真终于见到了接电话的书记员。

“任真律师是吧?我是张法官的书记员王世阳,跟我来吧。”

这位三十来岁的书记员脚步匆匆,隔着好几米就开口招呼上了。

确认身份之后,王世阳带着任真上了楼梯。

“张法官这会在开会,我先带你去看卷宗,手续都带了吧?”

王世阳一边从兜里掏出门禁卡,一边扭头问任真。

“带了。”

任真点头,从包里拿出律师证和委托书。

仔细检查完毕,带着任真过了门禁,来到一间办公室,王世阳抱来一沓厚厚的卷宗。

“都在这了,那你先看,等会张法官忙完了会过来。”

“麻烦了。”

王世阳来去如风,离开时顺便给任真带上了门。

任真也没有什么废话,点头答应。

很多人到法院办事,总觉得要等很久。

久而久之,就有了工作人员办事拖拉、效率极低的大众印象。

但任真知道并非如此。

或许有些不好的现象确实存在,但这是当下整个审判系统都面临着的现实问题。

案多人少。

大多数法官每天要审好几个案子,并且一个案子从立案到结案,大大小小的事情极多,根本不是开庭那一天能解决的问题。

更多的工作都是在庭下完成的。

连带着书记员每天也是忙得脚不着地。

所以有时候往办公室打电话,接电话的人语气不是很好。

但那未必就是不耐烦,而是累。

身累,心更累。

......

不知不觉间,三个小时过去。

任真放下最后一摞证据,长长的出了口气。

这时,门开了。

来者衬衫加西裤的标准穿搭,神色间止不住的疲惫。

任真连忙站了起来。

“温璇的律师是吧?”

张黎夏摆摆手示意任真坐下,“我是张黎夏,不知道任律师有什么想跟我沟通的?”

和张黎夏面对面坐下,任真沉吟片刻,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法官。

“您觉得,温璇该死吗?”

嗯?

张黎夏眉头微蹙:“我不要我觉得,温璇犯了错误,法律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

是吗?

任真暗暗摇了摇头。

“那我暂时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,其他的,还是要等我去见过温璇再说。”

任真站起身,向张黎夏伸出了手:“谢谢您!还要麻烦您帮我复印一些卷宗。”

张黎夏有些茫然的握住了任真的手。

他知道对方谢的是看卷宗这件事情,谢谢是正常的礼貌用语。

但这律师,就不打算跟我沟通一下案情,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哪怕让我改变那么一丢丢的想法呢?

而且他还没去见过被告人?

这家伙不会是打算走个过场吧?

殊不知,任真这次来真的就只是为了看卷宗,至于法官的想法?

能了解一下是最好。

但这位张法官刚才的话已经足以表明他的立场。

虽然没有什么瑕疵或是倾向,任真却也猜出了他的大概想法。

那就是,张黎夏认为,一审的判决并无不当。

那就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了。

应有的惩罚?

任真可不这么认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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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法院,任真马不停蹄就往看守所赶。

早就已经过了饭点,但任真根本没有那个心思。

温明阳夫妇上诉之后,花了不少时间找辩护律师。

到了他这里,已经是半个多月过去了。

不出意外的话,二审的开庭时间很快就会定下来。

而他直到今天还没有见过当事人,现在可以说是分秒必争。

......

来到看守所,任真按照流程提交了相应的手续。

或许是案子比较重大,任真没等多久就接到了会见当事人的通知。

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。

就算是在前世,也没有几次会见是这么快就安排好了的。

但仔细想想也就了然。

毕竟温璇被判的是死缓,死刑案件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引起足够的重视。

否则按照这个世界的节奏来走,一般的刑事案件,他今天一天能看到卷宗就算不错的了。

走过长长的走廊,任真在警察的带领下走进房间。

不多时,任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当事人。

温璇穿着黄色马甲,马尾有些散乱,步伐有些蹒跚的走了过来。

温璇脸上没有一点表情,只是听着随行警察的指挥,机械的转身、进门、坐下。

看到对面这个年轻女子的脸色,任真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
面无表情不说,眼睛中也没有任何光芒和波动。

在看守所中有这样的表现,这意味着,她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。

怪不得是温璇的父母提出的上诉。

如果不是他们,或许现在一审判决已经生效了也不一定。

这个当事人,有点难搞。

简单的斟酌了一下,任真开口了:

“温璇你好,我是你二审的辩护律师,我叫任真。”

温璇眼睑微抬,终于看向任真,旋即点点头。

早有心理准备,温璇有这样的反应没有让任真太过意外。

“是你父母让我来的。”

任真没头没脑的突然来了一句。

正常来讲,第一次会见当事人,应该第一时间了解案情,或是跟当事人做一些更深入的沟通,尽可能获取多的信息。

就像温璇一审的律师一样。

这样的开场白,多少有些出乎温璇的意料。

不过提到父母二字,温璇的眼中明显多了些生气。

“他们......”

声音有些沙哑,温璇有些犹豫的开口:“还好吧?”

“比你要好。”

任真停顿了一下:“但也没好到哪去。”

听到前半句,温璇神色一松,但紧接着的后半句,让她浑身一僵。

“现在我们聊聊吧?”

任真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,接着问道。

温璇惨然一笑:“算了吧,没什么好聊的。

我杀了人,我认。”

“认什么?认你的死刑?”

任真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。

其实说是死刑不是那么严谨,毕竟死缓大概率是死不了的。

就算在这个世界也是如此。

但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让温璇死不了。

而且如果二审维持原判,还是判死缓的话,凭借温家夫妇的年纪和他们现在的状况,大概率是等不到女儿出来那一天了。

他接这个案子,一方面是作为一个律师的职业素养使然。

前世事业有成之后,或许有时候分身乏术,不可能所有案子都接。

但总的来说,只要不违法不违规不违心,能接的案子他都会接。

对于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案子,任真自然要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。

另一方面,也是看到了温明阳和姜秀珍在大厦一楼,为了给女儿请律师所表现出来的卑微姿态。

如果不是迫不得已,谁又愿意低声下气呢?

很多人说学法律的,学着学着就丢了人性。

尤其是律师。

但其实正是因为学了法律,才会接触到更多的阴暗,看尽世间百态。

他们是看透了人性,所以只在有必要的时候展露人性,而非没有人性。

任真自认不是什么圣人。

但既然接了这个案子,就不能让任何因素阻挠他的进展。

哪怕是当事人自己也不行。

所以温璇不能认!

“不然呢?杀人偿命,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?”

温璇的话,听起来像是看破红尘了一样。

“天经地义?你说的倒还真是洒脱啊?”

任真眼睛微眯,直视温璇的眼睛:“那你的父母生养你二十几年,你就这么死了,难道也是天经地义?”

温璇下意识的挪开了眼神,声音有些不自然:“不是的,我......”

有戏!

如果她不配合的话,后续麻烦大大滴有!

要加料!

任真立马打断了温璇:“你才毕业多久,你父母还没消停几天,就出了这档子事,你于心无愧吗?”

“你爸妈说会等你,五年、十年,甚至二十年!”

“你自己想想也该知道,他们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,你忍心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吗?!”

“别说了!”

任真一开始说温明阳二人好不到哪去的时候,温璇的双眼就像进了沙子一样。

在他的连环诛心之下,温璇终于崩不住了,几乎是嘶吼了起来。

“别说了!”

眼泪一旦决堤,就再也止不住。

“求求你别说了......”

“为什么不说?”

任真心里有些惭愧,毕竟这个策略确实残酷了些,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:

“你不是很洒脱吗?你不是很淡然吗?”

“反正你都要认了,让你爸妈在外边等上个二三四五十年,到时候你出去再好好孝敬他们。”

“你坐牢就坐牢呗,里边风吹不着雨淋不到,其实也挺舒服的。”

“反正他们是你爸妈,替你遭点罪也是应该的。”

不知不觉间,任真似乎越扯越远。

“我不认!”

温璇大吼:“我不认了!”

“我不想死!”

“我不想坐牢!”

“我不认我不认......”

温璇一边流泪一边嘶吼,仿佛要把心中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。

慢慢的,温璇安静下来。

“现在可以聊了?”

任真知道料下的差不多了,再继续下去搞不好就适得其反。

“可是,我确实杀了人......”

脸上还挂着泪痕,温璇有些哽咽。

任真松了口气。

刚进来的时候,温璇处于一种“我有罪我认命”的状态。

这样的平静,说明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什么。

这对二审无疑是极为不利的。

但现在,温璇明显已经打消了死志。

只要配合,那就好办。

任真摊开笔记本,看着温璇,突然展颜一笑:

“谁说你杀人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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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首先,由公诉人发表公诉词。”

随着张黎夏的声音落下。

法庭辩论,正式开始!

“好的,审判长。”

黄景站在公诉席上,整理了一下思绪,开始发表公诉意见:

“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,现以公诉人身份,对我院提起公诉的温璇故意杀人一按出席法庭,支持公诉。

温璇故意杀害张闻海的犯罪事实,在起诉书中已经明确认定,但在今天的法庭调查环节中,因辩护人提出的辩护意见,公诉人需要对温璇故意杀人的事实再做论证。

客观上,案发当天,被告人温璇使用水果刀刺死被害人张闻海,这是既定事实;而综合案发当天被告人的认识因素和意志因素,我们可以认定,被告人在主观确存在杀人故意。

因此,被告人温璇的行为,完全符合我国刑法规定中,故意杀人的犯罪构成要件。”

说到这里,黄景停顿了一下。

而对面辩护席上的任真,则是冲他露出了一个职业微笑。

深吸口气,黄景抛去了前半段庭审中出现的杂念。

他知道,后面的才是重点。

“而辩护人提出,温璇杀害张闻海的举动,属于对张闻海强奸行为的正当防卫,因此不负刑事责任,对于这个观点,公诉人不予认可,主要有以下几点意见:

第一,被害人与被告人在案发当天发生争执,最终引发打斗的矛盾点在于之前发生的事情,虽然对被告人的遭遇表示同情,但事实上也正是这离奇的遭遇,使得温璇被怒火冲昏了头脑,才有了后面的血案发生。

因此公诉人认为,温璇故意杀人的行为带有明显的报复倾向,而非辩护人所说的被迫防卫。

第二,对于被害人的行为,在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的前提下,没有人知道案发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,不能仅仅凭借破损的衣物等证据,就认定其实施了强奸行为。

更为重要的是,在拘留当天,被告人的体检报告中,并未有被害人的体液留存,我认为这也可以有力的证明,张闻海没有对温璇实施强奸。

第三,我们还要注意的是,被告人和被害人系新婚夫妻,两人之间存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关系,更加不可能出现所谓的强奸。

综上所述,被害人张闻海并未对被告人温璇实施强奸,因此辩护人主张的正当防卫不能成立。根据我国刑法规定,温璇故意杀害他人,剥夺了他人生命,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,应受到法律制裁。请审判庭根据被告的犯罪事实、性质、情节等,依法给予公正判决!”

长长的出了口气,黄景在公诉席坐定。

刚刚赶回来的公诉助理冲他竖了个大拇指,黄景苦笑着摇摇头,看向了对面的任真。

他自认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并无失职之处,但对面那个律师,一直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。

对今天的二审,他本是信心满满。

现在却丝毫没有刚开庭时那底气十足的感觉。

另一边,张开山作为被害人家属,同时也是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,在张黎夏的示意下站了起来。

“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!”

法官的声音刚落,张开山便一拍桌子,冲着被告席上的温璇恶狠狠说道。

“刚结婚就能杀了我儿子,这样的女人心是有多毒啊!”

“还跟那么多人睡过,你也配当我儿媳妇?”

“要我看,审什么审?就该直接枪毙!”

几位法官在他刚开口时就皱起了眉头,张开山却丝毫不觉,转向了温明阳和姜秀珍:

“还有你们两个老不死的,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东西?你们怎么有脸上诉的?”

“一审还不愿意赔偿,人都死了,让你们赔点钱不是应该的吗?”

老实木讷的温明阳一反沉默寡言的常态,一张脸涨的通红:

“那个小杂种欺负我女儿,死了活该!还想要钱?我把钱全都拿去喂狗都不会赔给你这个老杂种!”

辩护席上的任真脸一黑。

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?

再说了,你拿钱喂狗,狗他也不吃啊!

......

“肃静!”

眨眼间就吵了起来,张黎夏连忙出言维持秩序:

“被害人家属,你的发言应当与案件相关,不要跑偏了!”

张黎夏的话很是中肯,听在张开山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指责他的言语。

“我怎么就跟案件不相关了?我儿子死了,我说的就是最相关的东西!”

即使隔着老远,张黎夏都感觉唾沫星子随时会喷到自己脸上。

“还有那个什么公诉人,之前不都死刑了,怎么今天开个庭听着那么不对劲了?”

张开山越说越气,额头上甚至有着汗珠出现,又把炮口换了个方向:

“我儿子怎么就变成强奸了?我们明明是被害人!”

“被害人懂不懂啊!”

黄景扶额,扭过头去,根本懒得搭理张开山。

「笑死我了,这货怎么逮谁喷谁啊?」

「没听温璇他爸说的,老杂种嘴里能蹦出什么好鸟来?」

「连公诉人都不放过,先击毙我的友军了属于是。」

「被害人家属也可以请律师的吧?怎么自己就上来了,也忒丢人了些。」

「你觉得他那样,舍得给律师掏钱吗?」

「幸好没请律师,不然律师都得先被他气死!」

......

“请家属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!”

张黎夏的声音已经有些严厉了。

之前张开山在法庭上的表现已经让他很是不爽,如果不是考虑到他是被害人家属,激动一些也是正常,换成其他人在法庭上这样,早就被法警请出去了。

“还有那个什么律师,我算是听明白了,你想把我儿子变成强奸犯,好让这个小婊子出来是吧?”

“我呸!”

张开山啐了口老痰,让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。

王世阳差点就把键盘摔到他脸上。

要知道,法庭基本都是书记员轮流打扫的。

“给杀人犯脱罪,真是什么黑心钱都挣啊!”

“我告诉你们,想都别想!”

把所有人都轰了一遍,张开山又看向张黎夏等法官。

“反正杀了人就得偿命,今天温璇必须死刑!”

张黎夏:????

“不然的话,我以后天天到你们法院来,我就不信没人能主持公道了!”

咚!

法槌狠狠落下,任谁都能听出落锤之人的不满。

“被害人家属发言完毕,接下来由辩护人发表辩护意见!”

张开山愣了一下,旋即反应过来,声音中又添了几分暴躁:

“我还没说完呢!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你是不是收了钱?想把这小婊砸放出去?”

咚!

“法警!”

张黎夏再也忍不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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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真此话一出,王风顿时一滞。

「啊?我怎么又迷了?」

「公诉人说的是,没有违反救助义务,但违反了喝酒不能开车的义务,所以不构成冲突?」

「有理!」

「律师说的是,是不是既违反救助义务,又违反喝酒不能开车的义务,才算是构成法定义务冲突?」

「也有理!」

「听起来好像是一样的啊?」

「废话,律师的前提就是,按照公诉人的逻辑思考,其实都是公诉人的意思,能不一样吗?」

「律师这么一说,我好想发现哪里不对了?」

被王风和任真绕晕的网友们,此时好像有了些头绪。

“任律师其实是把公诉人的逻辑又捋了一遍,从反面的角度列举了这个逻辑下的义务冲突。”

张紫瑜若有所思,不知道是在给观众解释,还是在说服自己。

“这个逻辑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,但仔细想一下,其实是根本不成立的。

如果赵凯不履行对孩子的救助义务,就没必要醉酒驾驶机动车。

可如果赵凯喝了酒还要开车送孩子去医院,就一定不会违反父亲对儿子的救助义务。”

张紫瑜的眼睛亮了。

所以公诉人的逻辑,本质上就是在耍流氓。

怪不得任律师说他在诡辩!

张紫瑜的解释,让部分网友恍然大悟。

当然,更多人还是没有理清。

毕竟这个逻辑确实太绕,如果不是任真通过举反例的形式强调了一遍,就连张紫瑜这样的法律人都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。

法庭中,法官也听出了任真的意思,忍不住剜了王风一眼。

怎么能在法庭上说出这样的观点?

在徐扬帆看来,王风这有点为了定罪不择手段的意味了。

虽然出于工作性质可以理解,但也要分情况的。

像眼下这个案子,有必要这么穷追猛打的吗?

被任真打破了逻辑,王风双手紧紧的攥住,显然心里很不平静。

“公诉人所说的这种冲突根本不存在,所以其中的逻辑显然有误。”

任真脸色平静,不慌不忙:

“而事实上的法律逻辑是,赵凯的儿子高烧不退,赵凯面临着法律规定的危难情形,此时有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。”

一根手指竖起,旋即缓缓放平,指向了旁听席中,杜静静怀中那个熟睡的孩子:

“一,对孩子的高烧不管不顾,任其烧下去,等救护车过来或者等打到车再去医院,在这种情况下,赵凯是一个不酒后驾车的合法公民。”

徐扬帆的嘴角抽了一下。

这律师也太损了。

你这不就相当于在说,按照公诉人的逻辑,赵凯是一个冷血无情但遵纪守法的人吗?

在这样的情况下,赵凯是守法的好宝宝了,但你把法律置于何地?

法律就是冰冷没有温度的了吗?

任真这句话,看似描绘了一个冷血的父亲形象,实则是在暗地里戳王风的脊梁骨。

第二根手指竖起,对准了被告席上的赵凯:

“二,在救护车不能及时到达且打不到车的情况下,冒着酒驾的风险上路,只为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及时脱离危险。这时候,赵凯是一个酒后驾车的违法公民,甚至是一个涉嫌危险驾驶的犯罪嫌疑人!”

任真义正严词,光听这段话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公诉人,此时正在大义凛然的指控被告席上那个可恶的家伙。

“但......”

任真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:“他也是一个爱护孩子、心系家庭的好爸爸、好丈夫。”

旁听席上,杜静静一手抱着孩子,另一只手捂住嘴巴,拼命把哭声憋了回去。

但眼眶中的泪水,却是不受遏制的流了下来。

惶恐、委屈、不安。

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,在庭审的巨大压力下,这个只会相夫教子的女人,此时终于忍不住了。

“老婆,你别哭啊。”

赵凯脸上的肥肉也是有些湿润,看着妻子把脸扭到一旁,怕眼泪打湿儿子的衣服,顿时慌了。

唉......

在场所有人,包括正在看直播的网友,无一心中不是叹了口气。

送儿子去个医院,怎么闹的好像杀人一样严重?

许多人的心中,都浮现出这个念头。

“所以,被告人赵凯当晚并非没有面临义务冲突的情况。”

任真走了几步,给杜静静递了包纸巾,嘴上还在继续。

对他擅自离席的行为,徐扬帆只是看了一眼,也就默许。

“事实上,在发现儿子高烧不退之后,赵凯就已经被两个法定义务夹在中间了。

孩子的情况那么危急,是一定要送医院的吧?”

任真指指屏幕上的证据:“所以赵凯夫妇先是叫救护车,又是打车。

在这两个行为都不能解决眼前困境的情况下,救助义务就已经顶在赵凯的脑袋上了。

也正是如此,赵凯才会做出亲自开车,带儿子前往医院的举动。”

在任真的条分缕析下,事情越来越清晰了。

“而他的这个决定,正是父子间的法定救助义务催促下做出的。

虽然做出这个决定时,赵凯没有这个意识,因为他不可能像我们一样,坐在这里去思考自己的行为在法律上属于什么性质。

但这并不影响,赵凯醉酒驾驶机动车的行为,从一开始就是被法定救助义务指定的!”

“不巧的是,这个在法定义务下实施的行为,又触犯了另外一条法律!”

「所以并不是违反了一个义务,又遵守了一个义务?」

「其实这样说也没错,只不过更详细一点,是遵守一个法定义务的同时,又违反了另一个法定义务。」

「通透!」

「低调低调,洒洒水辣!」

「我说律师讲的通透,管你啥事?」

「奈何本人没文化,留下一句窝草以示尊敬!」

「这律师牛的,关注一波!」

「那我替圆律替任律谢谢你。」

“现在公诉人还认为,在案发当晚,被告人没有面临法定义务上的冲突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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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风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任真的问题:

“虽然辩护人认为被告人的行为属于紧急避险,但公诉人认为,家人发高烧并不足以认定为紧急避险中‘正在发生的危险’,虽然在本案中被告人儿子的情况比较特殊,相对于一般的发烧来说更为危险,但依旧不足以用来证明被告人的醉驾行为符合紧急避险的构成要件。

如果认定被告人赵凯的行为构成紧急避险,相当于将发烧这种情况的危险程度拔高,如果开了这么一个先例,那么以后只要醉驾者的车上有一个发烧的人,其醉驾行为就都可以被认定为紧急避险。

这显然是不符合我们正常的逻辑认知,长远来看,也势必会给社会以及法治带来诸多负面影响,因此,被告人赵凯的行为不属于紧急避险。”

对于任真的问题,王风选择了回避或者说是无视,直接开始了类似总结陈词一般的发言。

这意味着刚才对于义务冲突的讨论,任真大获全胜。

而这个争论一旦结束,从眼下的情况来看,庭审基本也算接近尾声了。

徐扬帆打起精神,开始思索起来。

到底该怎么判呢......

公诉席上,王风还在继续:

“而对于辩护人提出的,法定义务冲突的相关问题......”

说到这里,王风略微顿了一顿。

刚才没有直接回应任真,已经算是输了一城。

现在如果再不给出一点反应,可就没有补充的机会了。

短暂的犹豫之后,王风缓缓开口:

“虽然在赵聪高烧不退的情况下,被告人赵凯作为父亲当然负有救助儿子的义务,但这种义务的存在,并不意味着被告人就可以采取任何甚至是违法的手段,去履行其对儿子的救助义务。”

“而被告人赵凯,恰恰选择了一种会受到法律惩罚的方式。虽然事出有因,但醉酒驾驶的行为毫无疑问会对公众安全造成损害。

在本案中,救助义务的存在,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被告人的责任,但绝对不是被告人当然无罪的事由。

因此,被告人赵凯,在案发当晚醉酒驾驶机动车,严重危害了公共安全,犯罪事实清楚,证据确实充分,应当承担刑事责任。”

公诉人坐下了。

王风的表演时间结束。

审判席上的法官,此时眉头紧锁,看着屏幕上公诉人的发言,陷入了思考。

法庭中一时间安静下来。

「这就完了?」

「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回答律师的问题。」

「虽然没有明说,但也算变相承认了吧?」

「这个公诉人说话我就不爱听了,什么叫发烧这种情况的危险程度提高?人家小孩发烧都烧到下病危通知书了,本来就是很危险的好吧?」

「而且他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让邻居送医院之类的话,但话里话外还是那个意思呗?」

「我真是呵呵了,那种时候,采取合法还是违法的手段,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决定的好吧?而且当爹当妈的,都快急死了,哪还会管什么违不违法啊?」

「说白了,违法了就要受到惩罚,不能有例外,这就是公诉人们的想法呗!」

......

“做了违法的事情,当然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。”

眼看着水友们的怨气越来越大,张紫瑜连忙出来打圆场:

“大家想想,如果说违法了甚至是犯罪了,却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避免受到刑事处罚,那我们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?

不用我说大家也能知道,肯定会有一些人,会利用法律的漏洞,频繁的去做一些坏事。”

这两句话一说,弹幕立马清爽了许多。

张紫瑜松了口气。

大多数网友还是比较理智的。

“所以公诉人在做犯罪指控的时候,严格一点,其实也是对整个社会,乃至对我们每个人负责。”

“至于今天这个案子,我想法官也会做出最合适的判决。”

嘴上安抚着水友,张紫瑜心里其实反而小小的叹了口气。

有些弹幕说的话,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些道理的。

在现行的体系下,刑事案件中,律师能够起到的作用其实不是很多。

而如果有碰到赵凯这样的案子,虽然心理上非常同情,但也就像公诉人说的,事出有因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责任,却不能完全免除责任。

不过,今天这个案子,说不定也就未必?

看到直播画面中刚刚站起来的身影,张紫瑜突然想到了之前温璇的案子。

上次他就创造了奇迹,那这次呢?

......

“辩护人,你还有什么意见吗?”

发觉庭审停滞,徐扬帆整理了一下思路,看向任真。

“对于公诉人提出的,认定赵凯的行为属于紧急避险,有可能构成先例,进而会影响整个社会的问题,辩护人不予认可。”

任真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。

先例?我今天开定了!

“首先,我国的法律体系并没有明确规定判例的效力。

因此对于公诉人所说的,我们今天这个案子如何认定,对于今后的法律思考只会提供一种参考,只不过是比较新的一种参考,但并不当然会为今后的案件设置一种认定标准。

所以公诉人的未雨绸缪,其实不用过多担心。”

「这个调调怎么有点熟悉?」

「上次那个杀夫案,任律也说过,以往的案例只具有参考意义,但并不是当然的判决基础和依据。」

「笑死,还未雨绸缪,明明是杞人忧天吧?」

「我也记得,参考答案不是正确答案!」

「刚才公诉人说完我还真的小小的担心了一下,结果我成小丑了?」

「说明你是个好人!」

......

“其次,醉驾者的车上有一个发烧的人,是不是就当然构成紧急避险,这个问题其实是相当复杂的。

比如说,这个发烧的人,烧了37.5度和烧了40度,危险性是不一样的。

发烧的是个大人还是个小孩,危险性也是不一样的。

发烧的人是不是有相关的病史,也要予以适当考量。”

任真露出了无奈的笑:“这么多复杂的情况,公诉人怎么可以用一句话就全部概括了呢?”

王风额头上青筋隐隐显露,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。

他在愤怒。

但并不是对任真。

自己刚才的观点,确实并不是没有瑕疵。

但被任真这样明晃晃的指出来,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。

明明开庭前不是这样的。

明明我之前站在公诉席上很从容的。

为什么今天这么不堪?

王风心里有着无数个问题。

这些问题,让他莫名的烦躁。

小说《让你打官司,怎么全都无罪了?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

嗡——

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。

常嘉航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。

咦,任律不在?

抬头找了一圈,没看到任真。

上厕所去了?

嗡嗡——

对面这个人显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。

要接吗?

犹豫了一下,常嘉航拿起了任真的手机。

接吧,万一是当事人的电话呢?

帮律师接电话,应该也是实习律师的工作之一...吧?

给自己小小的做了个心理建设,常嘉航按下接听键。

“喂你好,任律师不在,有什么事情可以......”

常嘉航瞪大了眼睛:“你是谁?”

“陈光明教授?”

“啊啊啊啊啊,我我我...我是任律师的实习律师。”

“奥对对对,他现在出去了,马上就回来。”

在听到对方名字那一瞬间,常嘉航就下意识的站了起来。

“好的好的,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。”

“陈教授再见。”

电话挂断。

屏幕熄灭。

常嘉航一时间有些怀疑,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。

刚才跟我打电话的,是陈光明?

华清政法大学的那个陈光明教授?

编写刑法教科书的那个陈光明老师?

任真从卫生间回来,看到常嘉航怔怔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咋回事?

攥着的那个手机好像是我的?

任真心头跳了一下,旋即恢复了淡定。

嗯,我浏览器开的是无痕模式。

而且有锁屏,这小子应该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。

真不是我藏私,这年轻人还小,有些学习资料还没到让他知道的时候......

“任律。”

直到任真拍拍他的肩膀,常嘉航才反应过来,连忙让开位置,把手机递给了任真。

“刚才陈光明老师给你打电话了。”

陈光明?

任真“哦”了一声,想起来上次在C省高院门口遇到那个地中海。

后来无意间查了一下,好像是个不一般的角色。

“上次要跟我深入交流来着,我赶高铁就没搭理他。”

任真坐下,随口问道:“他打电话干嘛?找我有事?”

虽然他说的是事实,但听在常嘉航耳朵里却如遭雷击。

我的天啊,我听到了什么?

陈光明老师要跟一个人深入探讨学术问题,这已经足够炸裂了。

要知道,我只有在学校邀请陈光明老师开讲座的时候,才有机会跟这位刑法学界的领军人物坐在同一个会议厅中。

就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。

结果陈光明老师还被这个人给拒绝了?!

而拒绝陈光明老师的这个人,现在是我的带教律师!

常嘉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。

他越来越觉得,选择恒远律所,选择任真作为带教律师,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。

要是让任真知道常嘉航此时的心理活动,恐怕会尴尬的扣出个珠穆朗玛峰来。

我拒绝他,单纯只是因为我不想改签高铁。

因为改签要掏手续费......

不过陈光明想跟他深入交流些什么倒是真的。

可这么久都没有联系,突然打电话过来,想必不是想继续上次的交流吧?

“陈教授说,找你有些事情,麻烦你回来了给他回个电话。”

常嘉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,听着任真又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拨响电话的声音响起。

两只耳朵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。

“喂,你好,我是任真。”

“陈老师你好,嗯对,嗯嗯。”

“哦?那我考虑一下,尽快给你答复。”

时间不长,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。

这也太快了吧......

常嘉航小小的失落了一下。

我什么都还没听到呢。

“小常。”

“任律。”

常嘉航立马从位置上跳了起来,吓了任真一跳。

“什么吩咐?”

“额......”

任真不知道这个愣头青怎么这么大反应,“坐下说。”

“哦哦哦。”

常嘉航把椅子转了个身。

“陈光明,很厉害吗?”

任真的问题,让常嘉航的表情僵住了。

“厉...厉害...吗?”

看到常嘉航的反应,任真若有所思。

“那看来是挺厉害的。”

挺厉害的?

当代国内刑法最强的刑法大牛,在任律这就落了这么个评价?

如果换了别人,或许会以为任真是在吹牛逼。

但落在已然成为任真小迷弟的常嘉航耳中,只感觉任真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。

“他说要给我们介绍个案子,你说咱们接不接?”

任真单手托腮,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。

“啊?”

常嘉航有些手足无措。

这也是我能决定的吗?

我有这么大面子的吗?

陈光明老师亲自介绍的案子哎,怎么可能不接?

“那不然咱们就去看看?”

任真转回自己的桌子,手指上的笔转的飞起。

“看看好,看看好啊......”

虽然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,但常嘉航已经兴奋起来了。

没想到,我成为律师的第一个案子,竟然是陈光明教授亲自介绍的。

倍有面!

嗯,实习律师也是律师!

任真自然不知道常嘉航脑补了这么多,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陈光明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。

他只是随手搜了一下,是个教授,编过几本教科书,在刑法很多问题上都有深入研究。

但任真脑海中的专业知识来自另一个世界,相较于常嘉航这种土著法学生来说,确实不太能get到陈光明这三个字的分量。

这就好比在这个世界有牛顿,但到了另一个世界或许是马顿羊顿,他们在不同的世界发现了同样的物理定律。

在去到另外的世界之后,你只会赞叹一句,这个马顿挺牛的。

但潜意识里马顿永远达不到牛顿在你心中的高度。

“任律师,陈教授给咱们介绍的是什么案子啊?”

刚转过去没几分钟,常嘉航就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。

“没具体说,要当面聊。”

任真已经决定接下这个案子了。

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类型,具体是什么案情。

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光明会选择素不相识的自己。

但以陈光明的身份地位,介绍必不可能是个小案子。

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名气上,这个案子他都势在必得。

至于那些问题的答案,就等见到陈光明,当面问他吧!

“小常买两张机票,今天下午去M市,一会我把身份证号发你。”

任真简单收拾了一下,准备回趟家。

需要当面聊的案子,应该比较复杂,一两天不一定回得来。

还是回家收拾几身衣服带着。

“两张?我也去吗?”

常嘉航抓住重点。

“去啊,你当实习律师不就是为了学东西的吗?”

任真头也不回,离开了律所。

留下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常嘉航。

听听!

当实习律师就是为了学东西的!

谁跟我说带教律师都是吸血鬼,都是资本家的?

谣言!都是谣言!

我一定要努力,好好报答任律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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