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呦呦晏灵乌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小可怜被抢人生,满朝文武排队宠陆呦呦晏灵乌大结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百里砂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大夫人问:“药呢?”二夫人道:“我叫人打翻了,那厮儿挨了陆巧颜两耳光,娘还以为陆巧颜是心疼她,还……”她随说着,就连连叹气:“还挺高兴的,柔声哄了她半天,让她别生气。你说说这事儿闹的……”妯娌两人相对沉默。二夫人没忍住又道:“这样的孩子,这样的遭遇,本来接回来都能宠成小祖宗的,可还才多久,就把所有向着她的人全都作干净了,关键她自己还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,觉得自己聪明得不行,这,这……还真是个人才啊!”大夫人也是苦笑。蠢人不可怕,怕得就是蠢不自知,还自觉得极聪明。坏人也不可怕,可怕的就是,她一点不觉得自己坏,还洋洋得意,还坦然自若。大夫人半晌才道:“我看看找机会……”“不用,”二夫人道:“大嫂莫忧,我晚上跟我家官人说了,让他去跟婆母说...
《小可怜被抢人生,满朝文武排队宠陆呦呦晏灵乌大结局》精彩片段
大夫人问:“药呢?”
二夫人道:“我叫人打翻了,那厮儿挨了陆巧颜两耳光,娘还以为陆巧颜是心疼她,还……”她随说着,就连连叹气:“还挺高兴的,柔声哄了她半天,让她别生气。你说说这事儿闹的……”
妯娌两人相对沉默。
二夫人没忍住又道:“这样的孩子,这样的遭遇,本来接回来都能宠成小祖宗的,可还才多久,就把所有向着她的人全都作干净了,关键她自己还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,觉得自己聪明得不行,这,这……还真是个人才啊!”
大夫人也是苦笑。
蠢人不可怕,怕得就是蠢不自知,还自觉得极聪明。
坏人也不可怕,可怕的就是,她一点不觉得自己坏,还洋洋得意,还坦然自若。
大夫人半晌才道:“我看看找机会……”
“不用,”二夫人道:“大嫂莫忧,我晚上跟我家官人说了,让他去跟婆母说吧,他们亲母子,终归好说话些。”
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那就谢了。”
她是真的愁,不敢说,可又不得不揽和这事儿,二弟妹接过去,她确实是要松口气的。
于是晚上二夫人就跟夫君说了。
霍二爷直接都听傻了。
尤其,二夫人是个瞒不住事儿的,脱口就把陆呦呦也说了出来。
霍二爷倒没打算追究这事儿,他只是在想,若连呦呦都知道了,那这事儿有多久了?
她怎么敢这么对待长辈??
这种事情,要搁别家,直接让这孩子“病逝”都算是很宽容的作法了!!
怎么能这么恶心?这么下作??
于是,第二天,他下了早朝立马回府,把沈方仪请出来,然后缓着声音,把事情说了。
沈方仪文武双全,本是个性子刚强又豁达的人,乍听此事,也被惊住了,有好一会儿,瞪着双目,说不出话来。
霍二爷劝道:“娘,颜儿这性子,实在是古怪偏激得厉害,又不是在咱们身边长起来的,本来就对咱们防备,凡事都会往坏处想。她又年纪小,见识浅,不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,越是强压,她越以为咱们是故意折腾她,心中生怨。不如先缓缓,等她长大些,大家相处相处,情份深了再说。”
沈方仪强撑的那股心气儿,也被生生打散了,垂泪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霍二爷出来,又去找了府医。
于是第二天,府医换药的时候,便表演了一番,说陆巧颜这伤恢复的比想像的好些,若是好生养着,兴许能好,甚至不会留疤。
只一定要记住,少说话,少活动,尤其不要动气,更是不要见阳光,多在榻上躺躺……
陆巧颜立马就信了,然后她眼珠子一转,就叫人去跟沈方仪说,她最近不能动弹,不能学习。
沈方仪闻听,点了点头,只道,随你吧。
但沈方仪身边的人,厌恶陆巧颜,便传话道:“老夫人说了,全都随你的便!”
陆巧颜一听就知道她是生气了。
但生气更好,气死了才好!
只要她别来烦她,她才不在乎她咋想!
于是隔天,她真的在榻上当起了老太爷,吃喝拉撒都不下床。
外头也是松了口气。
这么一来,也就是抛费些东西的事儿,总比她出来招惹这个,招惹那个强。
大乌鸦现在经常两边飞,一天要来回好几趟,生怕漏了哪一边的八卦……看到这些,立马告诉了呦呦。
呦呦听得十分惊讶:“姐姐腿腿坏了?手手也坏啦,不能下床啦?”
大乌鸦点点头:对啊,我看她连吃饭都是下人喂,拉屎都是下人抱着去!手手脚脚都白长了,不能动了!
呦呦被他抓着小肩膀,整个团瑟瑟发抖,小手徒劳地挡了挡肚子。
却在看清他的样子时,慢慢,慢慢舒展开,眼瞳懵懂。
他是舅舅,不是娘,也不是爹。
舅舅的眼睛,很像姨母,又大又好看,又暖暖的,舅舅应该也……不打呦呦吧?
霍行之沉着嗓子问:“谁打你了?跟我说说!”
呦呦老老实实回答:“爹、娘、姐姐打。”
霍行之咬牙怒骂:“不想养就不要养,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你!!老子一看那陆癞子就是一脸奸相,不像个好东西!!还救命恩人,老子觉得里头肯定有鬼!!个畜生玩意儿,折腾一个小娃娃,真是丧尽天良……”
他骂骂咧咧半天,一看呦呦眼儿大睁听得认真,猛然憋住了。
然后他迅速抹了把脸,转了个笑脸出来:“是我不好,我刚才说的话,全都不是好话,小孩子不要学。你这么大的宝宝,还不能说脏话,不对,所有人都不能说脏话……对了你多大了?”
呦呦仍旧答得很乖:“三岁了。”
“三岁,”霍行之夹着嗓子哄她:“三岁还是一个小宝宝呢,吃饭还要人喂呢,哪里需要你干活儿,咱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你知道不……”
他倒了一杯茶,动作生疏地把呦呦揽到膝上,慢慢喂她喝:“应该这样才对,知道了不呦呦宝儿,三岁是需要别人来照顾你的……”
呦呦两只小手手捧着他的大手,小脑袋也凑过去,乖乖喝茶,烫也没吭声。
一口气把一杯茶喝光,呦呦恋恋不舍地咬了一下杯子边,这才退开一点点,小声小气道:“谢谢舅舅。”
霍行之一听她叫舅舅,心里就有点儿发虚。
可是看小团子一对大大的葡萄眼就这么瞧着他,水汪汪一清到底,满满的亲近和信赖,少年平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责任感。
“哎!”霍行之郑重应下:“呦呦乖,舅舅以后会保护呦呦,不会叫他们欺负你的!等咱们回了开封府,舅舅给你买最漂亮的珠花,扎最好看的小辫儿,把你打扮成全京城最最漂亮的小姑娘……”
呦呦有一边耳朵听不到,生怕漏了舅舅的话,歪着小脑袋,努力听着。
他看着她,她连忙朝他笑了一下,腮边一对小酒窝一现即隐。
啊啊啊!!
居然还有小酒窝!
霍行之真真是被萌得心都酥了。
明明这孩子又小又瘦也不多好看,可他瞧着就是顺眼就是喜欢……
而那个陆巧颜,也不知道为啥,他就是有点儿疼不下去啊!
霍行之暗暗提醒自己不可以这样,毕竟是姐姐姐夫唯一的血脉了,一边继续夹着嗓子跟呦呦说话:“呦呦还要不要喝?”
陆呦呦有点犹豫,偷看了舅舅一眼。
她很想让舅舅像刚才那样喂她喝水,又怕要多了舅舅会生气。
霍行之又道:“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一说吃东西,好像已经被忘记很久的小肚肚,又恢复知觉似的,立马咕咕叫了几声。
呦呦的小脸儿一下子就红了。
霍行之倒是兴致勃勃,挥手叫茶铺子把所有点心一样来一盘子。
小团子震惊的小眼神儿取悦了他。
少年颇有一种拍马屁终于拍对地方的愉快,一样一样拿着喂她,呦呦捧着他手,小兔子一样小口小口吃,霍行之看得津津有味,简直停不下来。
呦呦也吃得停不下来。
村里徐婆婆说,娘亲舅大,舅舅是很亲很亲的亲戚,会疼你,给你买糖、买点心、买衣裳。
婆婆没有骗人,舅舅真好,真的会给呦呦买点心吃。
旁边桌上那老婆婆一直瞧着,忍不住又道:“这孩子一看就是饿久了的,不能多吃,最好也不要吃这么实在的,要不一会该肚痛了。”
霍行之一愣,连忙停下手,轻轻摸了摸呦呦的肚子,问她:“呦呦饱了吗?”
呦呦恋恋不舍地点头:“饱了。”
霍行之不大放心,又转头向那个老婆婆求助:“这位婆婆,我年轻,不懂这个。能不能劳烦你帮忙看看?”
那老婆婆见他肯听劝,就挺高兴,走过来把呦呦抱了过去,道:“这孩子你是哪里抱来的?真不是我说,这孩子只怕是打小没吃过饱饭,还不知道挨了多少打,你看看身上,新伤叠旧伤的,受了大罪了……”
她提着呦呦胳膊腿儿给他看,霍行之越看脸色越黑,简直咬牙切齿,老婆婆又摸了摸呦呦的肚子:“这……”
呦呦全身剧烈一抖,猛然咬住唇,咬得都出血了,也没发出半点声音。
这下子连霍行之也看出来了,连忙把她接回怀里,揭开小褂子看了看。
小团子瘦得皮包骨头,肚腹处一大团乌紫,一看就是脚踢的。
而在这团乌紫下头,还叠着深深浅浅的青紫,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,受了多少罪。
“造孽啊!”老婆婆啧啧道:“打孩子哪有打肚子的,这就是往死里打啊!”
霍行之气得眼都红了:“混蛋!!简直不是人!畜生都不如!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!混蛋!!混蛋!!气死我了!!”
他气得满地乱转。
呦呦看了他好一会儿,然后抬起小手手,轻轻的,小心翼翼的,扶在了他的脸上。
霍行之的身体一下子定住,低下头,就见怀里的小团子,小声小气道:“舅舅别生气,呦呦不疼。”
霍行之眼泪都下来了。
她的声音还带着小娃娃特有的小奶音,咬字也不太清晰,糯米糕一样绵绵软软,却安静又懂事,懂事得太叫人心疼了。
霍行之抹了一把眼泪:“呦呦,等回了京城,舅舅给你找好大夫……”
呦呦乖乖点头。
其实她现在很难受,很冷,又很热,脑袋很沉很沉,好像下一刻就要睡着了……可是她舍不得舅舅,还是强打精神,跟他说话。
旁边,他的马儿一直走来走去,打着响鼻,短促嘶鸣,骂骂咧咧。
呦呦认真听了会儿,忍不住道:“不许摔舅舅。”
霍行之没听懂:“什么?”
呦呦指了指马儿,小声道:“你的马儿,一直在骂你,牠说,你个花架子,二把刀,一天天就知道炫耀骑术,疯玩疯跑,害得我饥一顿饱一顿,水都喝不上,哪天非得摔你一下子……”
马儿的动作猛然顿住,好一会儿,一动不动,马眼中,头一次出现了“震惊”这种情绪。
霍行之却是哈哈大笑:“马还会骂人?哈哈哈,小呦呦你也太可爱了,还一套一套的,舅舅可真稀罕你!”
他按住她小脑袋就亲了一口。
呦呦脸红了。
马儿又发出了古怪的嘶鸣,还摇头晃脑,眼中带着嘲笑。
呦呦红着小脸儿争辩:“舅舅才不傻!舅舅聪明!舅舅真的不傻!”
霍行之挣扎不开,又怕伤到呦呦,这才猛然顿住,大声道:“她要杀呦呦!她把呦呦带到这儿,要捂死她!!要不是我来了,她就把呦呦活生生捂死了!世上竟有这等狠毒妇人!对一个三岁娃娃下杀手!!我要杀了她!大哥,你让我杀了她!”
霍大爷猛然转头,看向了刘氏。
刘氏被踹断了三根肋骨,正杀猪一样惨叫,被他这么一看,猛然憋住了,浑身哆嗦着,再不敢出一声。
陆巧颜心头格登一声。
她前世见识过各色人等,对霍大爷的性情也能摸着几分,这事儿,显然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。
就算她是失而复得的外甥女,他也仍旧不能容忍这件事。
陆巧颜咬了咬牙,猛然冲上前,抱住了刘氏:“姨母!!”
霍大爷道:“颜儿,你让开。”
“我不!”陆巧颜暗暗掐了自己一把,哭道:“我不让!我不许你们打我姨母,要打我姨母,先打死我吧!”
霍大爷沉声道:“颜儿,不要闹,这不是小事,你姨母……她这是在杀人!!从大处说,有违律法,从小处说,也太过残忍恶毒……”
陆巧颜大哭道:“才不是!才没有!你们什么也不知道!你们什么都不知道!”
霍行之对她们的厌恶根本掩饰不住:“哭个屁,你们还有脸哭!1呦呦才三岁!!她干了什么就该死了??”
陆巧颜哭道:“她害死了我娘!!”
霍行之一愣。
霍大爷也是一愣。
陆巧颜本来想把这个说词,留到进了国公府之后,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,效果才最好,但这会儿也不得不说了。
她就哭道:“就因为我娘对我好,对她不好,她就哭闹起来,在院子里倒水,害我娘亲滑倒摔到头,娘亲本来就身体不好,就死掉了……所以我才讨厌她,我最讨厌她了!”
霍大爷愣住了。
霍行之却在短暂怔愣之后,迅速回神,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你是听谁说的?你娘不是已经死了半年多了吗?”
陆巧颜哭道:“就是那时候啊!”
霍行之直接道:“不可能。”
陆巧颜自觉得这个说词简直绝妙,一说出来一定能立马破局,让他们后悔莫及,恨上陆呦呦。
却不想他还是这样,顿时愤恨之极,孩童的娇嫩嗓音都尖厉了:“你为了陆呦呦,连自己姐姐的死,都不顾了吗?”
霍行之怒道:“我不是!可从常理推断,这根本就不可能!”
他真不是嘴硬,也不是偏心呦呦,而是认真想过的。
哪怕陆呦呦是什么天生坏种,那会儿她才两岁多呢,小孩儿争宠哭闹是寻常事,但故意倒水让人摔倒,这实在不是孩童能有的手段。
再说了,呦呦性子乖软,怯生生,呆兮兮的,说话都不敢大声。
一个这样的小孩儿,有任何事,都只会惶惶然担心自己做错了,不会生怨生恨,更不会把这样的怨恨发出来……连哭闹都不会有,报复更是提也休提,她就不是这样的性子。
霍大爷沉吟了一下,道:“颜儿,这是谁与你说的?是你姨母吗?”
他看向刘氏,“你故意教颜儿仇视陆呦呦,究竟是为什么?”
刘氏立马叫起撞天屈来:“大官人,我冤枉,我没有啊!我与金枝妹子情同姐妹,金枝妹子模样好,性子也好,教我写自个儿的名字,还教我许多道理,我心里感激得不行,她死了,我心里难受啊……”
陆癞子也壮着胆子上前解释:“我浑家本来与金枝前后脚生产,还约好了要当儿女亲家的,结果我浑家生下来的孩子,没活下来,就更是把颜儿当亲闺女了。后来看到陆呦呦,就收养了她……没承想害死了金枝妹子,我浑家心里愧疚得慌,时时与我说,要是没收养这孩子就好了,也不会害死金枝妹子,我们一想起来就恨哪……”
霍大爷沉吟。
这么说,似乎也合理。
她们把霍金枝当成亲人,愧疚又怨恨,磋磨害死她的人……这很合理。
与他们之前查的情形,也对上了,本来查的时候就说了,是妹妹死了之后,刘氏才开始疯狂磋磨陆呦呦的。
他看向陆呦呦,轻声问道:“呦呦,是这样吗?”
霍行之怒道:“大哥!!”
霍大爷也不理他,仍是看着陆呦呦。
陆呦呦双眼大睁。
她还不到三岁,根本不知道陆巧颜说的“我娘”就是指漂亮姨母,也没太听懂这几个人,你说一大段,我说一大段,都是什么意思。
霍大爷很耐心地又问了一遍:“呦呦,你有没有在地上洒水?霍家姨姨,有没有摔倒?”
这一句呦呦听懂了。
她刚刚因为洒水挨过打,心里害怕极了,小奶音都在发飘:“呦呦,不是故意的,呦呦喂猪,不小心把水掉到地上……”
霍行之听不下去了。
他抱着陆呦呦转身就走,直接上了马车,命车夫立刻起程。
赶了一夜的路,天没亮就到了国公府,正好碰到国公爷和二哥去上朝。
霍行之立马叫车马避到拐角,看他们马车走了,才偷偷摸摸绕到角门,把呦呦揣进怀里,闷头往自己院里跑,一边跑一边道:“呦呦别怕,别人不要你,舅舅要你!大不了舅舅就带你走,我们先回房收拾点细软,然后舅舅就带你走!”
呦呦小小一个,整个团在他怀里,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,乖乖点头儿:“走!”
霍行之飞快溜回院子,把下人打发出去,立马开箱收拾金银,全都塞进怀里,叮嘱呦呦:“收好!舅舅手松,以后呦呦帮舅舅管钱!”
呦呦猛点头儿:“呦呦管钱!”
她两只小手手猛刨,把金银塞进自己怀里,一大一小,一个塞一个接,还挺默契。
此时,侧门的守门婆子已经把消息报到了正房。
大家都知道,霍大爷和霍行之,是去接失踪的小娘子去的,结果霍行之自己回来,还揣了个孩子,还不让她声张,婆子怕摊上是非,赶紧报给了管家的大房夫人王锦绣。
大夫人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,也不敢瞒着,赶紧去报给了国公夫人沈方仪。
沈方仪是个文武双全的精干妇人,这会儿也刚起身,正在练武。
她这几天本来就一直提着心,惦记此事,一听这话,衣服也来不及换,就同儿媳一起过来了。
霍行之翻箱倒柜,看什么都值钱,又摊开一个包袱布,把衣服胡乱往里扔,一边仍旧叨叨:“呦呦,等没钱了,我觉得咱俩可以去卖艺,我表演胸口碎大石,你就端着盘子,转圈儿帮我收钱,你说怎么样?”
小呦呦毫无原则,继续点头儿:“呦呦帮舅舅收钱。”
霍行之笑道:“舅舅厉不厉害?”
“舅舅厉害!”呦呦小奶音超坚定:“舅舅,天下第一厉害,舅舅一说话,全村的狗狗都不敢大声!”
霍行之被可爱了一脸,哈哈笑着,低头亲她小脑袋。
霍从宁一边说,一边抚摸着她的头,好似对她疼惜不已。
陆巧颜伏在她膝上,居然就真的一脸委屈告起状来:“外婆要颜儿念书,颜儿可是女儿家呀,女儿家又不考状元,为什么要念书,念书不是男儿才要做的事情吗……”
“外公也听外婆的,都不帮颜儿,哼!颜儿不要理外公了……”
“还有大舅舅…………”
“二舅舅……”
她一句一句,对每一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,真的是挨个儿数落了一遍。
霍从宁直听得心头发冷。
两人聊了一上午。
但霍从宁没从兰蕙院用饭,虽然有点丢人,但她真的觉得她需要缓缓。
可,基于国公府对她的情谊,第二天上午,她又过来了一趟。
就这么接连来了三天,也算尽职尽责,把陆巧颜的性情彻底摸清楚了。
大乌鸦也来看了三天,回去跟呦呦学了学。
大乌鸦看得似懂非懂,呦呦也听了个似懂非懂……哦,漂亮老婆婆很喜欢姐姐,一直抱着姐姐说话,知道啦!
霍从宁勉强待了三天,第四天她就托故没来。
沈方仪还病着,她不好去打扰她,但也是真有点撑不住了。
陆巧颜吧,坏是一回事,主要是,那种坏完全不是小孩子那种坏……
听着她娇滴滴说话,言来语去那个味儿,那神态动作,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想法……叫她时时觉得,眼前不是一个三岁小女孩,而是冷宫里那些戾气冲天的废妃。
那种强烈的违和感,让她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。
这何止是天性凉薄?
这满肚子的狠毒市侩,自私得如此理直气壮……国公府到底接回来一个什么东西?
这会儿,沈方仪其实已经缓过来了。
她是个坚强的人,并没有因为这个,就生出把陆巧颜交给别人教的念头。
但既然儿子已经找了霍从宁,霍从宁也已经来了,她被国公爷劝着守着,也就安心休息了三天。
虽然霍从宁是霍家的亲戚,但两人却一直很聊得来,处得便如亲姐妹一般,她等着霍从宁来与她聊,她却一直没来。
沈方仪好奇起来,就过来找她。
一见面就笑道:“家里的孩儿,偏劳宁妹妹了。”
霍从宁也不接话,就这么看着她,沈方仪讶然收了笑:“怎么?”
霍从宁叹了口气,几番欲言又止,沈方仪是真的惊讶了,正色道:“你尽管说!难道这世上还有你教不了的孩子?”
霍从宁叹道:“方仪太高看我了,你家这孩子,我真教不了。”
沈方仪点了点头,示意她继续说。
霍从宁道:“我听着慎之(霍二爷)说的,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学坏了的孩子……才三岁大,这么点点大的孩子,不管多坏,那种坏,都是浮着的,都是能扳过来的,根本不多费力。但,我与她相处了三日,细细问下来瞧下来,却觉得她那些想法,全都是她自己想的,根深蒂固,扳不过来。”
她顿了一下,瞧了瞧沈方仪的脸色,还是没具体说出她对国公府诸人的不满和恶意。
只道:“她的性子有些自私,也,多少有些恶毒,且似乎对所有女子,都有敌意,对所有男子,都有惧意与攀附之意。又格外厌恶那个‘呦呦’。”
“譬如说星湖和星海,她最厌恶他们的一点是,他们喜欢‘呦呦’而不喜欢她,而非,他们不喜欢她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直白一点说,她希望不管外翁、舅舅还是表哥,全都一心一意只疼爱她一人,倾其所有,毫无保留,不管是非对错,无脑无理偏爱她,连自己的母亲、妻子、儿女都不该越过她。”
“但外婆、舅娘,丫环,还有那个‘呦呦’,总之所有女子,在她看来,全都是狐媚子,都是装模作样,虚情假意,都是包藏祸心想害她,全都是坏人,都在跟她争夺这些人的爱。她都十分厌恶和防备。”
沈方仪直听得双眼大睁,半晌才不可置信道:“可她才三岁!”
“是啊!”霍从宁叹气:“我也不敢相信,可我反复品度,她就是如此。她浅薄功利得叫我心惊,譬如她认为,她身为国公府贵女,什么也不用学,平时的日子,就是跟小姐妹聚一聚,比一比珠花胭脂,众人全都得捧着她恭维她……”
她顿了一下:“我问她,小姐妹聚会,若要吟诗做对,你不读书,如何吟得出来?这个她却没想过,就算问了她,她也只说,可以叫人帮忙写了,她吟一吟应付过去便是,那些贵女吟的诗,只怕也没几个人是自己写的……她对此十分自信,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些人,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,她说她‘绝不会吃亏’。”
“又譬如,她觉得女子嫁个金龟婿便是圆满了,我问她,那你身为当家主母,你不稍稍学学管事理事,将来如何为夫婿打理后宅,处理家事?她……她觉得这种事自有下人去做,怎么可能自己做?她觉得当家主母什么都不需要会,只需要笼住男人的心……”
她随说着,就直摇头,说不下去了:“总之,她有自己的想法,愚蠢浅薄却根深蒂固,根本就说不通。这样的孩子,我教不了,就算在宫里,这样的人,我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的。这样的人太没有自知之明,必会惹事,且一惹出来,必是大事。”
她看了看沈方仪,半晌又道:“有句话,你听了可能觉得荒唐,但我还是得说。想扳过来,不好扳,哪怕想要教导得她大面上过得去,也十分不好教。若你一定要教,就……咳咳,你找一个美少年来教她罢!”
沈方仪听着她这番话,简直瞠目结舌,忍不住又说了一遍:“可她才三岁啊!”
霍从宁点了点头,看着她,不再多说。
沈方仪也怔怔看着她,呆愣了好半晌,才站起身来:“我,我去看看颜儿。”
她急匆匆走了。
霍从宁看着她的背影,深深,深深叹了口气。
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深,但能说的也都说了,这种浅薄恶毒,主要是蠢不自知的孩子,留下就是个祸害。
这还是年纪小不出门交际,以后但凡出门,不是招人笑话就是招来祸事,京城里不肖子孙害死一家的例子还少么?
但她也明白,若在旁人家,一个姑娘家不算什么,可在国公府……
依着国公爷和沈方仪的性子,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她,或者送出去的,所以,没办法,只能硬着头皮教!
可能国公府就是该着遭这份灾吧!
霍从宁接连叹了好几口气。
当天晚上,沈方仪不顾家人劝阻,直接搬到了兰蕙院。
陆巧颜一听就烦得要命。
死老太婆天天杵在她屋里,监视着她,那她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?
陆巧颜哭道:“我想要姑婆陪我!”
沈方仪这一次是真打算狠下心来,教好外孙女了,便冷着脸道:“姑婆是堂堂郡夫人,哪能长久给人做夫子?以后都是外婆陪着你。”
陆巧颜哭道:“可是外婆身体不好,若是陪着陪着又昏过去,舅舅又要来打颜儿了,颜儿可多冤啊!”
入了夜,霍行之才悄悄进了府。
他身手很好,直接翻墙进来,进了自己院儿,从窗子进去,把呦呦藏到了床底下,然后又悄悄出去,从大门又重新进来了一趟。
进来了之后,他假装心情不好,把下人全都赶了出去。
然后他找出来一个大箱子,大晚上的,哐哐凿窟窿,一直凿了半晚上,到天亮才搂着小团子睡了会儿,第二天早上起来接着凿。
国公府如今是大夫人管家,等男人们都上朝走了,大夫人先去兰蕙院看了看陆巧颜,见婆母在那,便只略坐了坐,就出来了,道:“娘,我去看看小叔。”
沈方仪点了点头,大夫人就出来了。
国公府兄弟几个,感情都很好,如今只有霍行之还未议亲,几个嫂子平时都会多照顾他几分。
大夫人想着霍行之对呦呦这般上心,这会儿被迫把人送走,怕他年轻见识浅,找的人家有不合适的地方,就想过来问问。
结果过来一看,下人全都在院子外头,说是主子不让进。
大夫人当时心里还咯噔一声,生怕这傻孩子想不开,赶紧进来了,还没进门儿,就听霍行之的声音一直问:“闷不闷?难受不?”
小孩儿的声音闷闷的,像隔着什么似的:“不闷,不难受。”
大夫人讶然。
然后她想了想,慢慢退回来,加重步子往里走,一边走一边扬声道:“四郎,四郎你在不在?嫂子进来了啊。”
她慢慢走进去,就见霍行之合衣倚在榻上,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。
可衣裳上还有木屑,墙角一个箱子放在地上,也是一堆木屑,挖了两三个拳头大的孔。
大夫人真真是哭笑不得。
小叔子啊,也还是个孩子呢,他究竟是怎么想的,把个小团子藏在箱子里,这得多憋气多难受啊!
可是想了想,也没有拆穿他,只安慰了他几句,又道:“这箱子怎么了?”
霍行之迅速站起,坐到了箱子上,就差把心虚写脸上,“没事儿,我心情不好,刨木头玩!”
大夫人笑着点头:“男孩子都爱玩这个,星河小时候,也是劲头儿上来,玩了一阵子,还做了什么木头屋子……”
霍行之眼一亮。
他想起来了,二侄子小时候,读书读到什么机巧木屋,想见识一二,就叫匠人做了一个,比柜子还高还大,有门有窗,就像一个小屋子,只是窄一些,岂不是正好给呦呦住?
于是他立马道:“大嫂,现在星河还玩不?不玩的话,能不能送给我?”
大夫人含笑道:“早就不玩了,小叔想要,我回头叫人送过来。”
霍行之连忙道:“好,好,多谢大嫂。”
大夫人点了点头,就含笑出来了,叫人开了库房找出来,背着人悄悄送到这边来。
这事儿,她不打算跟霍大爷提,也不打算告诉婆母,就这样装不知道算了。
她跟小姑子毕竟没有血缘,也没感情,看法更加中肯,反正她就觉得吧,陆巧颜这个孩子,有点精明外露,只怕是个事儿多的,不好相处。
反倒是那个陆呦呦,乖乖软软,天真懵懂,确实更讨人喜欢些,也不怪小叔子这样的少年人,都能耐下心来照顾孩子。
那边霍行之把下人打发走,仔细一瞅,登时心生欢喜。
这木屋外头跟隔扇很像,贴墙放时,不留神根本看不出来,而且里头空间也不算小,把机巧处都扣住,就是一个窄屋子。
霍行之叫人抬了个美人榻,自己费劲巴拉放了进去,铺上褥子就是小床,非常合适。
霍行之还很严谨地转了一圈儿,然后跟呦呦道:“若是有人来,你就躲到那条案下头去,那条案宽,霸王枨又雕得很大,你在下头,谁也看不见!来,我们试试。”
于是他就从门口,假装有人来,故意咳两声,发出一点声音。
呦呦立马就跟个小耗子一样,飞快地躲到了条案下头,里头有点黑,透雕的空空又小,趴在上头都看不见,简直太棒了。
然后霍行之拾掇了不少东西放里头,看见啥都想给呦呦搬进去。
这木屋里头有点矮,呦呦这样的小人儿挺好,但霍行之个子高,腰都直不起来,累了就跪地上哄呦呦玩,自己也玩得很是兴致勃勃。
接连玩了两天,沈方仪派人来,只道:“闹完脾气了没有,闹完了就去上课!”
霍行之气哼哼,又怕招人怀疑,不敢说不去。
国公府也请了先生,教授霍星湖、霍星海这两个小一点的孩子。
但大一点的,除了学文,还要学交际,所以一过了十二岁,便送去国子监上课。
二侄子霍星河属于极有天赋的学霸,全天都要上课,有时还会留宿,霍行之属于文课上的学渣,所以现在只需要去半天。
哪怕半天,霍行之也是不放心,对着呦呦千叮万嘱:“舅舅中午饭之前就能回来,舅舅没回来,你可千万不要出来,下人我也都不会让他们进来的。到时候舅舅会给你备上点心和水,也备好玩意儿,你在里头吃,在里头玩,等下午,舅舅回来了,你就可以出来跟舅舅一起玩了,好不好?”
呦呦乖乖点头:“哦。”
霍行之翻来覆去叨叨了好几遍,第二天早上起来,又叮嘱了呦呦三五遍,又反复吩咐下人不许进他的房间,还非常聪明地在地上丢了三四块碎银子,好让他们一看到就不敢进来。
然后他才一步三回头,万般不放心地去上课。
他一走,呦呦立刻放下小玩具,躲到了桌子下头,用能听到的那一边耳朵贴着墙,小心地听着外头的动静。
屋里十分安静,偶尔传来厮儿小声的交谈。
声音近了,呦呦就会有一点害怕,怕他们进来抓走呦呦;远了,太过安静,也会有一点点害怕,怕有老猫猴子出来吃小孩。
不知等了多久。
那个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出现,而且迅速接近。
呦呦的眼儿一下子就亮了,从条案下头略微探出小脑袋,也不敢探出太多,只不错眼地盯着隔扇透进来的一道道光芒瞅。
不一会儿,房门轻微的吱哑一声,舅舅进来了。
又啪叽一声,门关上了。
舅舅脚步轻快地进来,人影挡了一下地上的光芒,随即,他打开门进来了,道:“呦呦?”
呦呦欢快地从桌子下头钻出去:“舅舅!”
霍行之把书一扔,猫着腰就过来了,就地一坐,把小团子搂进怀里:“好呦呦,乖呦呦,想我了没有?”
呦呦猛点头:“想了一下!”
霍行之假装生气:“才想了一下?我想了好多好多下!我上课都没心思听!一直想呦呦!”
呦呦咧开小嘴儿笑了,小酒窝甜丝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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