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热书书屋 > 其他类型 > 锦春乱全文

锦春乱全文

痕迹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光怪陆离的梦境破裂抽离,云祉浑身乏力,头痛欲裂,望着储秀宫熟悉而陌生的床帐怔怔出神,不知今夕是何年。“姐姐,姐姐!太好了,你终于醒了!”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表妹顾元柔明艳照人的面容映入眼帘,她眼睛微微泛红,疲惫又欣喜,但似乎又有别的什么,情绪十分难懂。云祉扯了扯嘴角:“三妹妹,我睡了多久?”顾元柔脸上笑意一收,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:“一天......姐姐,你错过了殿选。”现在已经日落西山,应该是上午的事情了。云祉看着她:“三妹妹一表人才,想必中选了吧。”顾元柔脸上一片羞红:“被圣上留了牌子,赐为才人......”在触到云祉的眼神时,她娇羞的神色一收,语气复杂地说道:“若是姐姐未曾错过今日,以姐姐的品貌,封九嫔也是使得的。”即便是躺着,...

主角:云祉顾元柔   更新:2025-03-29 16:14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祉顾元柔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锦春乱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痕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光怪陆离的梦境破裂抽离,云祉浑身乏力,头痛欲裂,望着储秀宫熟悉而陌生的床帐怔怔出神,不知今夕是何年。“姐姐,姐姐!太好了,你终于醒了!”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表妹顾元柔明艳照人的面容映入眼帘,她眼睛微微泛红,疲惫又欣喜,但似乎又有别的什么,情绪十分难懂。云祉扯了扯嘴角:“三妹妹,我睡了多久?”顾元柔脸上笑意一收,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:“一天......姐姐,你错过了殿选。”现在已经日落西山,应该是上午的事情了。云祉看着她:“三妹妹一表人才,想必中选了吧。”顾元柔脸上一片羞红:“被圣上留了牌子,赐为才人......”在触到云祉的眼神时,她娇羞的神色一收,语气复杂地说道:“若是姐姐未曾错过今日,以姐姐的品貌,封九嫔也是使得的。”即便是躺着,...

《锦春乱全文》精彩片段

光怪陆离的梦境破裂抽离,云祉浑身乏力,头痛欲裂,望着储秀宫熟悉而陌生的床帐怔怔出神,不知今夕是何年。
“姐姐,姐姐!太好了,你终于醒了!”
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表妹顾元柔明艳照人的面容映入眼帘,她眼睛微微泛红,疲惫又欣喜,但似乎又有别的什么,情绪十分难懂。
云祉扯了扯嘴角:“三妹妹,我睡了多久?”
顾元柔脸上笑意一收,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:“一天......姐姐,你错过了殿选。”
现在已经日落西山,应该是上午的事情了。
云祉看着她:“三妹妹一表人才,想必中选了吧。”
顾元柔脸上一片羞红:“被圣上留了牌子,赐为才人......”
在触到云祉的眼神时,她娇羞的神色一收,语气复杂地说道:“若是姐姐未曾错过今日,以姐姐的品貌,封九嫔也是使得的。”
即便是躺着,云祉也没错过表妹瞬间的眼神变化。这样的眼神,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。
她想不明白,表妹的相貌与她不相上下,为何会嫉妒她......
昔日天真可爱的小丫头,已经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。
“三妹妹,前天那盅清酒,是皇后赐你的?”
突然的发问让顾元柔手上一紧,她神色愧疚地看着她:“姐姐,你不会怪罪我吧?你素来喜欢饮酒,我得了赏赐便与你分享......若不是、若不是因为我,你也不会醉酒落水了。”
醉酒落水,这就是官方定论吗?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,但总比淫乱后宫好了。
“是皇后遣来的太医?”
顾元柔小心打量着她:“是,太医说你邪风入体,需要好好将养,莫要见风了。”
云祉微微阖上了眼睛:“表妹可知我日后该如何安排?”
“我已经奏请过皇后娘娘了,过阵子你可随落选秀女一同归家,自行婚嫁。”
顾元柔似是未曾察觉她称呼的变化,握着她的手,眼底全是笑意,“我知道姐姐不愿进宫,此番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”
“表妹,如今的结果,你满意吗?”
顾元柔先是一愣,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意思,眼底渐渐燃烧着一股云祉不懂的烈火:“陛下正值壮年,英明神武,为天下人所敬仰,能够伺候在侧,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。”
云祉捂着嘴剧烈地咳了咳,脸色愈发苍白:“人各有志,表妹,祝你得偿所愿。”
“姐姐......”
顾元柔似乎有话要说,云祉摆了摆手,道:“我身体不好,你不要在此多待,免得过了病气。”
顾元柔略微犹豫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:“姐姐,你好好养病,等你出宫了,我再来送你。”
云祉点了点头,待她离开了,才搭手探了探自己的脉搏。
余毒未清,但已无大碍。池水冰凉,导致她邪风入体,感染了风寒,好在她身体素来强健,好好将养便是。
云祉闭上了眼睛,回想近日种种。
前几日皇后召见秀女,不知何故,在看到她时皇后神色微变,眼底是维持不住的敌意和厌恶。
再然后,就是表妹被单独召见,赐下的那盅百年佳酿被她独自饮尽,又被引去藏书阁翻阅珍藏的孤本......
又想起入宫前父亲的各种叮嘱和期许,仿佛她能够顺利入宫并且摄居高位,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。
她曾问过:“父亲,宫中娘娘皆是才貌双全之辈,女儿虽略有姿色,但算不上出众,为何你如此笃定女儿能够中选?”
她的父亲一脸的高深莫测,只与她透露了一点:“不一样,芷儿的长相颇有福气,陛下定会喜欢。”
这一切的祸端,难道都与她的长相有关?陛下为何会喜欢她的长相?
不期然间,脑海回荡着奶嬷嬷重病时的胡话,“有悖人伦”四字如魔咒在耳,让她不寒而栗。
越是深思,越是觉得波诡云谲,迷雾重重。
好在昨日的跳水足以证明她无意后宫,皇后没再步步相逼,派来太医把此事压下。
只要撑到出宫,后宫如何,都与她毫无干系了。
接下来,她闭门不出,一心养病。
不知有人暗中打点还是觉得晦气,连续几日,储秀宫的秀女都未曾登门叨扰。只是门前窗外,偶尔传来秀女的闲言碎语,她一概不理。
再过一日,中选的秀女迁入各宫,储秀宫就更冷清了。
云祉咳嗽未好,每日都在屋内待着,一步也未曾外出。
她数着手指过日子。
然而,皇宫内苑,意外总是无处不在。
就在出宫当日,云祉刚收拾好包袱,就有嬷嬷来传话——帝后召见落选秀女。
储秀宫一片沸腾,已经心灰意冷的秀女连忙梳妆打扮,云祉的心却直直地往下坠去。
储秀宫内花开如云,粉香扑鼻。
皇后跟前的常嬷嬷冷眼扫过,目光忽然一滞,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。
新亭朱栏,嘉木芙蓉。
云祉不施粉黛,亭亭地站在芙蓉花下,素手掐着一朵花儿轻嗅,柳叶眉轻轻蹙起,粉黛远山之间便凝聚了薄雾般的愁结。
周围秀女拧着帕子偷看着她。
“云姑娘,叨扰了。”
常嬷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跟前,道:“云姑娘大病初愈,原本不能面圣,只是圣上有旨不得违抗,还请云姑娘位列队末,免得过了病气。”
云祉顺从应下,枝头的芙蓉却被她掐下,斜插在鬓发上。
常嬷嬷淡淡地笑了,眼中闪过鄙夷之色。
秀女们对云祉避之不及,她落后几步坠在后头。
无人看见,鬓发上的芙蓉被她轻扫着脸庞,如此几次后,娇艳可人的芙蓉便被遗弃在冗长的宫道之中。
经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,穿过一条又一条的甬道,终于到了福宁宫。
福宁宫外,是披甲执锐的禁卫军,皆以高荫子弟年少姿容美丽者补之,花钿绣服,衣绿执象,隽秀威武非凡。
秀女们低着头,不敢多瞧。
云祉目不斜视,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:“二妹妹。”
声音低又轻,仿佛下一刻就随风散去。
侧目看去,执刀而立的男子映入眼帘,绿衣绣服,公子如玉,举世无双。
顾氏二郎,前途无量的御前侍卫,新晋顾才人的胞兄,也是......她曾经的未婚夫。

他神色关切,眉宇间似是有千言万语。
这样的神态,她从小到大已经见过了无数遍,哪怕闭上眼睛,都能在脑海中不差分毫地勾勒出来。
只可惜......
云祉垂下眼眸,面无表情地跟着秀女踏入殿内。
殿内隐隐有攀谈声传来,众人跪拜、起立,然后垂首恭听。
“陛下,这便是今年的落选秀女了。只因陛下勤于政事,今年只略选了一些良家子。剩下的秀女虽未中选,但不缺名门闺女,配征北将军也是使得的。”
当今在位十年,正是年富力强、大权在握的时候,言语间尽是坐拥天下的霸气:“梓童所言极是,裴爱卿,在场的秀女你随意挑选,选中了哪个,朕给你赐婚。”
“承蒙陛下、皇后垂爱,末将曾立誓,突厥不灭誓不成家。如今突厥大败,死而未僵,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,请陛下降旨,让末将北上歼灭外敌。”
“不必,连年征战太过劳民伤财,灭突厥并不急于一时。裴爱卿,你常年戍边在外,也该留守京都,承欢膝下了。”泰安帝叩了叩御案,声音和煦道:“这也是你爹武安侯的意思。”
殿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。
明明是君臣家常,云祉却察觉到暗潮涌动,呼吸越发轻浅了。
很快,皇后的轻笑打破了一室的死寂:“裴将军不愿成亲,难道有中意的淑女不成?将军但说无妨。”
裴行慎下意识地搓了搓虎口已经淡去的咬痕,垂下了眼睑:“并无。”
“既然如此,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今日朕便为你赐婚。”
皇帝轻笑,随手翻动着秀女册子,指尖在一个名字前顿了顿,微微蹙起了眉头。
皇后眉心一跳,立马给皇帝解惑:“陛下忘记了?前几日殿选,礼部侍郎之女云氏落水感染了风寒,报了病退的。”
裴行慎冷峻的面容忽然有了一丝波动,目光不经意地朝旁边的秀女扫去,眼底闪过一抹深思。
皇帝并未发现他的异常,声音已经有些不悦:“缘何落水?皇后可曾查明缘由?”
皇后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子,道:“此事罪在臣妾。臣妾掌宫不力,让云氏女醉酒落水,幸得宫人救助及时才幸免于难,还请陛下责罚。”
至于酒从何来,她只字不提。
啪。
是秀女册子放在案桌上的声音,明明再寻常不过了,却让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,连呼气都变得轻浅了。
“云氏女何在?”
冷漠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骤然响起,秀女们吓得脸色发白,却又在用余光偷瞄着某人的反应。
云祉万万没想到有此变故,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,慢了半拍才从队末出列:“臣女叩见陛下、皇后娘娘,请陛下娘娘圣安。”
随着皇上的龙威愈重,哪怕是前朝重臣,在奏对时都难免失态。
而此女声音不疾不徐,未见慌乱和紧张,在此情此景之下,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。
裴行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,不知不觉间,那天晚上冷静睿智的女子似乎与她重合了。
“云氏,你可知罪?”
“臣女无状,有负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典,请陛下责罚。”
女子规规矩矩地以额贴地,没有搔首弄姿,也没有尝试攀咬辩解,皇后眼底闪过满意之色。
皇帝虽然甚少理会后宫,但是有些事情只要有心调查,还是能够查得到的。
故而皇后不敢做得太过分,便开口解围道:“陛下,云氏也是无心之失,您便饶了她这一次吧。”
女子伏跪在地,一动不动,乌云堆叠的秀发如绸缎般铺洒而下,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盈盈而来,皇帝的火气渐渐歇了下去。
“既然皇后求情,朕便饶了你这次。起来吧。”
“谢陛下,谢皇后娘娘。”
云祉合手叩谢,借着广袖遮掩容颜,缓缓退回队末。
然而,还未等她松口气,就听上头又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:“站住。云氏,你抬起头来。”
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云祉也愣住了,以袖遮脸,许久没有动弹。
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立马呵斥:“大胆云氏,竟敢抗旨不遵!”
云祉又回到了殿中:“陛下恕罪,臣女体寒气虚,今日不慎患上了风疹,面容不雅,恐惊着圣驾,故而不敢面圣。”
皇帝沉着脸:“朕恕你无罪。”
皇后微微坐直了身子,很快,她一脸愕然,情不自禁地朝皇帝看去。
皇帝紧紧地盯着云祉的面容不放,神色揣测难懂。
裴行慎同样在看她。
女子缓缓放下广袖,那韵致天成的容貌宛若刷洗过的水墨画,一帧帧地清晰起来。
肤是凝脂白,眉是远山眉,她只是盈盈地站在那里,却有种与世隔绝的疏离与清冷。
她的左眼尾处,甚至还缀了一点极淡的朱砂痣,清冷的面容因此晕染了一抹鲜艳的瑰色,灼而不妖,恰好中和了那点缥缈的仙姿,有了人间的烟火。
明明殊色灿然,却被其脸上的点点红疹破坏了美感。周围偷瞄的秀女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,有些人已经吓得不敢再看了。
云祉又迅速低下了头,心里同样不平静,只希望,这张花粉过敏的脸可以让她逃过一劫。
然而,皇帝一言不发,漆黑的眸底愈发深邃得可怕。
“陛下?”
皇后紧紧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手心里,但她脸上却在笑着:“陛下,云家乃世代簪缨,云氏女虽有不足,但也不失贤良,不如指婚给征北将军,成就一段佳话?”
皇帝回神,朝皇后看去。
皇后似是不知对方的审视和刺探,神色镇定从容,看不出丝毫端倪。
皇帝闭了闭眼睛,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方才的冷酷与霸气,他没有回答皇后的问题,而是看向了裴行慎。
“裴爱卿,你意下如何?”
裴行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,再次看了云祉一眼,幽深的黑眸闪过一抹深思之色。
他又摸了摸虎口的咬痕。
再次开口,态度比之前明显有了松动:“末将但凭陛下做主。”

一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才艺表演终于结束,这群娇滴滴的贵女们终于疲惫了,端阳公主体贴地带着大家用膳。
膳食摆在花园的梅树下,早春的红梅探在枝头,才子佳人对席而坐,不需春风熏染,个个都醉红了脸。
看得出来端阳公主对这次宴会很上心,膳食是用各种鲜花制作,用起来唇齿留香,风雅又养生,博得众人交口称赞。
云祉和云妍出身云府,父亲虽然是礼部侍郎,但在满室权贵的京城,却算不得什么,所以只能居于末席。
顾华清作为名满京城的才子,备受端阳公主喜爱,被请到上席,这可把玉华郡主乐坏了,不停地朝云祉投来挑衅的眼神。
云祉全当看不见,只顾着品尝公主府大厨制作的糕点,别有一番滋味。
云妍见不得她的自在样,恨恨道:“吃吃吃,就会吃!眼皮子浅的东西!”
云祉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抬眸看了她一眼:“我不过是个俗人,比不得妹妹心怀大志。妹妹若是无心品尝佳肴,不如多想想该如何再展才华,惊艳四座。”
云妍被云祉含沙射影的话噎得一滞,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。
她正想反驳,却见玉华郡主起身,端着一杯酒,莲步轻移走向顾华清,娇声说道:“顾二郎,今日能在这宴会上与你同席,实乃玉华之幸。这杯酒敬你。”
顾华清凤眼含情,笑意几乎要溢出来:“郡主客气了,今日能参加端阳公主的宴会,与诸位才俊佳人相聚,也是顾某的荣幸。”
说罢,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。
玉华郡主见状,心中欢喜,又转头看向云祉,得意之色溢于言表,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主权。
云祉皱了皱眉头,桌子上的美酒佳肴突然间有些倒胃口。
这时,坐在附近的一位闺秀掩着帕子,悄声对身旁同伴说:“瞧玉华郡主那模样,对顾二郎可真是一往情深呐。”
“是啊,只是不知她这副模样是因为谁?还怕别人抢了她的如意郎君不曾?”同伴附和着,眼神中带着些许看热闹的意味。
云妍听了她们的话,心中暗暗冷哼,瞥了眼云祉,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,忍不住想刺一刺她。
“姐姐,你看,玉华郡主和顾二郎真般配呢,你如今也有婚约在身,可别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云祉抬眸,似笑非笑地看了云妍一眼,说道:“妹妹觉得般配那自然是般配的,男才女貌,天作之合,我作为表妹,自然是万分欢喜。妹妹若是羡慕,不如也寻个如意郎君,让姐姐也跟着沾沾喜气。”
云妍没讨到好,反而被呛了一记,便冷哼一声,没再自讨无趣。
这时,席上的端阳公主笑着说道:“今日这宴会,美酒佳肴,又有诸位才俊佳人相伴,实乃大好辰光。大家切莫拘谨,随意赏玩吧。”
人听闻端阳公主此言,纷纷起身道谢,而后便在花园中随意走动赏景。
玉华郡主趁着这间隙,又拉着顾华清说了好些话,眼神时不时地朝云祉这边瞥来,满是得意炫耀。
云祉懒得理会,独自走到一旁的梅林深处,想寻个清净之地。
早春的梅林,红梅点点,暗香浮动,倒也让人心旷神怡,然而,好景不长,不远处传来的一段对话破坏了她的好心情。
“玉华,你的酒量向来不好,怎么喝了这么多?”
一段抽抽噎噎的女声传来,继而是玉华郡主的声音:“都怪我不会说话,又惹了云二姑娘不高兴,所以给她赔礼道歉,喝了不少酒,她才肯原谅我。”
“表妹逼你喝酒?她素来和善......”
“你的意思是我污蔑她?”
玉华郡主的哭声顿时大了起来:“我就知道,你们自小定了娃娃亲,你肯定是喜欢她的。你之前说的喜欢我,都是骗人的。”
“没有的事,玉华,你先别哭,我相信你!我一直都相信你!”
顾华清连忙哄道:“表妹向来任性,想来是对我退亲一事心怀不满,所以才处处针对你。回头我一定会和她好好谈谈,让她别再这般无理取闹。”
云祉躲在树后,心中又惊又怒。
她没想到玉华郡主竟如此颠倒黑白,在表哥面前污蔑她。最让她失望的是,表哥似乎真的相信了玉华郡主的话。
“真的吗?你可一定要让她给我道歉,今日她这般羞辱我,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。”玉华郡主抽噎着说道。
“放心吧,玉华。我定会让她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。表妹此举实在过分,我以前倒是小瞧了她的脾气。”顾华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。
云祉心中冷笑,顾华清这般轻易就听信玉华郡主的片面之词,可见这青梅竹马的情分也并无多少,枉她之前还当他是自家亲人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心中的怒火,决定先离开这里,再想办法应对。
她轻手轻脚地往后退,尽量不发出声响。
然而,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,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小石子,石子滚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。
“谁?”顾华清警惕地喊道。
云祉心中暗叫不好,知道已经躲不过去了,深吸一口气,从树后走了出来,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人。
“云二娘,你竟然在这里!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?”玉华郡主看到云祉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大声质问道。
云祉心中冷笑,她福了福身,说道:“郡主莫要误会,我只是想在这梅林寻个清净之地,没想到会听到郡主和顾公子的对话。方才听到郡主对我诸多指责,我实在不明白,我何时逼郡主喝酒,又何时羞辱郡主了?”
“你还敢狡辩!明明就是你让我自罚三杯,否则就不肯原谅我之前揭开你面纱的事。你当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,难道忘了?”玉华郡主恶人先告状,一脸委屈地说道。
顾华清看向云祉,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,说道:“表妹,玉华郡主向来心地善良,你为何要这般刁难她?即便她之前揭开你面纱一事有不妥之处,你也不该得理不饶人。”
他的眼神,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与陌生,看在云祉的眼里,连那种俊美温柔的面容也变得狰狞了。

不过,即便苏大夫看出什么也无妨,闺阁少女学点医术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——为了防止露馅,她早就收集了不少医书,以备日不时之需。
云祉心中一定,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:“是小女子冒犯了,还请苏大夫帮忙隐瞒脉案。”
若非裴行慎不是藏书阁那位,被他知道未过门的妻子曾经中过媚药,又会有什么想法?
这一场赐婚本就不纯粹,不能再添任何波澜了。
苏大夫捋了捋胡子:“你这女娃娃看着顺眼,我就帮你这一回吧,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。”
他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话,方子也不写,直接去抓药了。
很快,三帖药交到了云祉手上。
裴行慎一直冷静不言,临走了,终于开口问:“苏伯,不知云姑娘身体如何?”
“没事,娘胎里带的毒,这才有了风疹,吃几几帖药就好了。”
裴行慎轻轻地嗯了一声,面沉如水,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。
“云姑娘,时辰不早,我送你回府吧。”
“劳烦裴将军了。”
一路无话,挂着侯府标志的马车畅通无阻地抵达云府,门房见此架势,立马开了大门恭迎。
云祉下了马车,对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微微福了福身子:“多谢裴将军一路护送。”
“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裴行慎微微颔首,目光沉凝地望着妙曼而颀长的背影渐渐远去,落日的余晖倾泻而下,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。
直至云府大门阖上,裴行慎才从恍惚中惊醒,一枚刻着祥云的羊脂玉佩被他取出来,又对着云府发起了呆。
“是你吗?”
轻轻的呢喃很快就消散在晚风的低吟之中。昏黄的残阳,慢慢地坠入绿瓦红墙的高宅大院中。
府邸内外,悲欢并不相通。
云祉还提着药包,转眼就跪在了花厅上。
“逆女!”
碎裂的茶盏四处迸溅,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,云祉微微一颤,但神色异常平静。
“宫内发生了何事?你为何被赐婚给裴行慎那武夫!”
云祉垂眸敛目:“圣上乾坤独断,女儿不知。”
云玄素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,语气异常冷漠:“你可曾面圣?”
“今日陛下在福宁宫召见秀女,女儿被当场赐婚征北将军。”云祉语焉不详地应付着。
“这不可能!”
云玄素脸上的冷漠被费解所取代,似是自言自语,又似乎在质问:“陛下既然已经见过你的相貌,为何还会赐婚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?”
“女儿所言,句句属实。”
“你的脸是怎么回事?”云玄素觉得不对劲,又质问道。
“宫中多芙蓉,女儿不慎染了花粉,脸上起了风疹。”
“姐姐自知有此顽疾,素来都是躲着芙蓉的,为何在宫中就染上了呢?莫不是故意的吧?”
花厅里,除了满脸怒容的云玄素,还有继室张氏和嫡次女云妍。
方才开口的,正是云妍。
她素来与云祉不对付,此时依旧煽风点火:“听说她方才是坐了武安侯府的马车回来的,才刚赐婚就如此亲密,莫非姐姐与那裴将军早就互生情愫,才使法子躲过了选秀?”
她越说,云玄素的怒火就越旺,最后直拍桌子:“好一个孽障!枉费老夫对你多年的教导!来人,取家法来!”
云妍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了。
张氏理智尚存,稍微拦了拦:“郎君,如今木已成舟,再惩罚二娘也无用啊。过几日宫里和侯府都会来人,若是发现二娘身上有伤,反倒不美了。”
圣上赐婚并加恩,特命令宫中织造为云氏女制作嫁衣,实属无上的荣光。
圣旨是礼部尚书亲自起笔,云玄素亲眼所见,同僚们的贺喜和羡慕不绝于耳,他用尽了全部的涵养才不至于失态。
谋划了十几年的心血一朝作废,他没有当场失态已经是修炼有成了。
云妍收到母亲的眼色,立马讨巧卖乖:“爹爹,姐姐不愿为您分忧,女儿愿意。”
云玄素看了小女儿一眼,神色稍缓:“罢了,你的前程另作安排,不必再进宫吃苦。”
吃苦?呵,他倒也知道后宫不是什么良善之地。
同是嫡亲的女儿,他怎么就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呢。
云祉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,十几年来的种种偏待又浮现在眼前,奶嬷嬷的话犹在耳畔,云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愈发可怕。
就比如现在,云玄素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冰冷,毫无父女之情:“今晚,罚跪佛堂。”
他说完便甩袖而去,连多说一句话都欠奉。
张氏过来,一副慈母姿态地安慰她:“二娘,如今你爹正在气头上,今日之话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是,女儿明白。”
张氏满意地点头走了。
山中无老虎,猴子当大王。
云妍得意洋洋地指挥婆子:“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些请二姑娘去佛堂?耽误了我爹的大事,小心拿你们是问。”
婆子谄媚地连连应是,非常不客气地扯了扯云祉的胳膊:“二姑娘,请吧!”
云祉甩了甩胳膊,冷冷地看了婆子一眼,那婆子瑟缩了一下,但想到四姑娘在此,立马挺直了腰杆。
佛堂就在花厅一侧,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檀香。
婆子拿来拜垫,云妍立马制止了:“撤走!姐姐犯下大错,罚跪已经是仁慈,怎配用拜垫?就直接跪地板上吧。”
若是在地板上跪上一夜,那膝盖怕是要废了。
婆子有些迟疑,拿着拜垫举棋不定——毕竟是主子,若是二姑娘的腿脚出了什么问题,四姑娘无碍,她做下人的肯定没好下场。
云祉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聒噪,直接拿过拜垫跪坐下去。
云妍冷笑一声,走过来就要抢,云祉看向她,问道:“四妹妹刚刚说我犯下大错,敢问是什么错?是没能入宫为妃,还是被赐婚侯府?”
云妍被问住了,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云祉嘲讽地笑了笑,看了看左右的丫鬟婆子们,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隔墙有耳,奉劝四妹妹谨言慎行,莫要犯下欺君之罪。”
“你胡扯!休要恐吓我!”
云妍色厉内荏地大喝了一声,但终究是怕了,打消了盯梢的念头,急匆匆地走了。
她一离开,云祉就从跪改为坐,周围的丫鬟婆子刚要阻止,云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,为首的婆子权衡了一番,只当作是看不见了。
——这二姑娘眼看就要高嫁了,得罪她不值当。

明明是同一个人,为何会有两张反差极大的面孔?
她记忆中温柔可亲的表哥,每逢芙蓉盛开季节,必会给她准备风疹的药膏;
知道她喜欢饮酒,四处寻找各地佳酿,偷偷送到她手上;
若是在宴席上尝到好吃的菜肴或点心,离开时从不忘记给她捎上一份......
十几年来,这点点滴滴的情谊难以言表,云祉原以为,他们之间不仅是未婚夫妻、表兄妹,更是知己亲人。
然而,他们所有的情分,在玉华郡主的眼泪下都不值一提。
就如一盆冷水浇头而下,云祉的心像脸上的笑容一般冷: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顾公子但凡愿意去询问今日参加宴会的其他女郎,也不会在此信任她的一面之词。”
顾公子。
疏离而冷漠的称呼如湖水般刺人,顾华清心中一颤,几乎不敢面对表妹那冷冽又失望的目光。
玉华郡主咬了咬牙,紧紧拽着他的衣袖,哭诉道:“华清哥哥,你看她,到现在还在狡辩,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。”
顾华清犹豫不决,正不知如何是好时,便听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。
寻声望去,却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迎面走来。
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,袍上银线绣成的暗纹在斑驳的光影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。
沉凝如渊,冷冽如铁。
这般自带不怒自威气场的男人,也只有这位声名在外的裴行慎裴将军了。
“裴将军?你怎么在这里?”
顾华清脱口而出,内心没来由地一阵烦躁,最近怎么到处都能碰到这个人?
“本将军的行踪无需向顾公子解释。”
裴行慎语气淡淡,目光落在云祉身上,眉头微皱:“倒是有一问,顾大人,为何本将军每次都能遇到你和外人欺负云二娘?你堂堂男子作此行径,未免令人不齿。”
“我没有欺负表妹。”顾华清连忙反驳,想要解释一二,却又词穷了。
“裴将军,此事与你无关,这是我们与云二娘之间的事。”玉华郡主立马帮腔,得到顾华清感激兼爱慕的眼神。
“云二娘是本将军未婚妻,如何无关?”裴行慎冷冷地看了玉华郡主和顾华清一眼,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,让两人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“云姑娘,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
云祉叹了口气,言简意赅地把今日之事道出,神色间看不出半点委屈和愤懑。
倒是玉华郡主的脸越来越青,最后已经是双眸含泪,楚楚可怜地看着顾华清了。
顾华清神色复杂,目光在云祉和玉华郡主之间游移,拉不下脸道歉,又狠不下心指责,优柔寡断,毫无担当。
云祉失望地收回了视线,淡淡一笑:“罢了,裴将军,我们走吧。”
裴行慎皱了皱眉头,但还是跟上她的步伐。
春风浮动,红梅的花瓣簌簌而下,翩跹在女子乌云堆叠的鬓发上、脸上,裴行慎第一次理解了何为“人比花娇”。
梅园渐渐远去,两人踏上了抄手游廊,艳艳的春水碧波荡漾,裴行慎看着湖水的倒影,道:“云姑娘,心慈手软乃大忌。”
没头没尾的话让云祉愣了一会儿,才明白他指的是方才一事。
“多谢将军相助,我明白的。”
云祉感激地看着他,别的不谈,裴行慎三番两次的襄助之情,她一直铭记在心。
“将军今日也来参加端阳公主的宴会了?方才怎么不见你?”
对于她的询问,裴行慎多了几番耐心:“我与驸马有事商谈,并非参加宴会。”
难怪方才的宴席上不见驸马,原来是见裴行慎去了。
不过,裴行慎的出现倒是刚好。
玉锦去庄子打探消息,如果没记错的话,云府的庄子与此处相差不远,她正好乘机离开,去支应一二。
她想了想,便开口道:“我想去云府庄子一趟,将军能否送我一程?”
裴行慎看了看她,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云祉找了个借口,向端阳公主告辞后,便随着裴行慎离开了。
然而,刚出了公主别院,裴行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为难地看着云祉:“我今日骑马而来,并没有驾车。”
云祉望着裴行慎旁边的汗血宝马,也犯了难。
“要不......”
裴行慎的话还没说完,他的随从张元武立马冒了出来:“将军,就让云姑娘骑小人的马吧。”
裴行慎冷冷地看着他。
张元武大汗,小碎步后退了几步,嘟哝道:“要不、要不骑将军您的马也行?只是飞燕性子暴烈,不一定可以愿意让外人乘骑啊。”
飞燕似是听到它的名字,高傲地打了个响鼻,清亮的目光扫过云祉,充满了不屑。
云祉:......活了两辈子,居然被一匹马给鄙视了。
仗着它的主人在,云祉壮着胆子伸手探了探它的鼻子,飞燕警惕地动了动蹄子,但它稍有动作,脖子上的纤绳就是一紧,它不得不安静下来。
见此,云祉愈发大胆,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,飞燕只是不高兴地喷了一个响鼻,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。
张元武惊呆了。
“我每次给它刷澡都要挨踢呢,平时更别说碰一碰它了。”他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,“连一匹马都会看碟下菜吗?”
云祉不由朝裴行慎看去,她方才看得真切,飞燕的温顺,全靠他的压制和安抚,不然她可没这么好的待遇。
裴行慎也低头看了,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:“云姑娘是否会骑马?”
云祉有些为难。
云府闺秀出身的云祉是不会骑马的,但前世的云祉,经常去舅舅的马场骑马,骑术还算不错的。
这些年来她一直谨言慎行,从不展露出与身份不符的言行和本事,就怕被人当作妖邪处置了。
她叹了口气,遗憾地摇了摇头。
“不会,要不我还是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,她就临空而起,一双强健有力的双臂揽住她的腰肢,下一刻,她就坐在飞燕的马背上了。
“云姑娘,冒犯了。”
裴行慎说完,也跃上了马背,与她共坐一骑。
云祉瞪大了双眼。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