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姜乔说起，我都已经忘了当年那事了。
算起来，那时也是寨子过苗年的时候，千户苗寨的宴会上，戎卢带来了贺礼，她们的公主柳禾。
戎卢说，希望两国结盟，以修旧好。
这个结盟，就是为这位公主选个夫婿。
他们选了姜央，我的姜央。
我不同意，寨子里那么多人，为什么选姜央。
我求王父王母，可他们虽没拒绝我，却也没应我。
没办法，我找了姜乔。
我希望他能娶公主，放了我的姜央。
姜乔笑，他说，了了，你真狠心。
狠心吗？
我不想把姜央分给别人。
我问姜乔，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，只要是我能办到的，我都会去做。
姜乔说，我想要姜央的金蚕。
这好办，姜央的那条是我送他的，放在哪里，我知道。
何况，一条金蚕，哪有姜央重要。
我偷偷把东西拿了出来，交给姜乔。
可他却说，他要的是姜央养了二十年的那条。
那条死了，不见了，总之，没了。
姜乔笑，大祭司的金蚕不会不见的，人在蚕在，人死蚕死。
什么时候找回了金蚕，我就什么时候娶公主。
你回去，再问问姜央。
我傻傻的真去问了姜央。
是不是姜乔和你说了什么，为什么要找金蚕？
我的手臂被姜央扯得生疼，我有些害怕这么暴戾的他。
我不想你娶公主。
为什么不来问我，如果我不娶，谁能奈何得了我。
姜央生气了，我知道，不是因为金蚕的事，他知道我去找姜乔了。
我答应过他的，不去找姜乔。
我食言了。
我怎么哄，都哄不好他。
…… 生辰那日，我又上了腊尔山。
许久不来，坟前的野草长了又枯，还有掉落了一地的干瘪发霉的石榴。
我把酒摆了出来，身后有人叫我。
公主。
我转身，是中秋那个邀我跳月舞的小少年。
上上下下，里里外外，我又翻了一遍，还是没有半点大祭司的踪迹。
公主，大祭司恐怕…… 阿古，连你也觉得，你师父死了吗？
少年半跪在我身边，他埋着头，可我们找了好久了，方圆百里，水牢地窖，甚至是苗王的房间，我都去过了。
可姜乔他亲口说的，碧落黄泉里，我找不到他的。
难道……阿古，你说，会不会姜央被他送出去了，很远很远，比戎卢更远的地方。
阿古摇着头，公主，我们放弃吧。
怎么能放弃呢？
我找了这么久，努力活了这么久，就为了找到他啊。
回去的时候，房里点着灯，姜乔在等我。
他的手边，是一只漆黑的皿。
你回来了。
我越过他的身侧，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。
阿笙，你要的生辰礼，我带来了。
姜乔转头朝我笑了笑，祝你生辰快乐啊，我的了了。
我猛得抽出了手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又耐着性子僵着没动。
姜乔，你之前说会告诉我姜央在哪，其实是骗我的对不对？
姜央他已经死了，对不对？
姜乔站起身来，脸上的笑有些莫名的诡异，你找姜央啊，他就在这儿啊，是你没发现他，不能说我骗你。
我从来没骗过你，不像他，他才是彻头彻尾的骗子！
早知道是这样，我怎么会寄希望于他呢。
我转身要走，突然，身后袭来一阵风，我被姜乔裹挟进衣袍，带了出去。
那个方向，是寨子里的温泉汤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