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幕之中，雾气蒙蒙，开始的滂沱大雨肆虐，而现在变得阴雨绵绵。
天黑沉沉的，空气中呼呼的风伴随着雨渐渐吹远，整片天就是阴雾细雨。
黑色大伞下。
程廿梵一手紧紧握着伞柄，一手牵着陈私，一步一步向前走着。
或许是营养不良，他比年龄相同的男孩要小得多，瘦削得多。
陈私跟在她身边，手中的温度很冰凉。
仰头看去时，只见伞下的女生面容姣好，漂亮，足够让人惊艳。
而下颌却是紧紧绷着，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。
仿佛是个机器人，冰冷的手，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，好看的容颜，硬绷着的脸。
陈私收回眼，亦步亦趋的跟上她的步伐，抿着唇。
就算是这样他也莫名相信她，手指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。
下雨的原因，小街上摆摊的人少了许多，寥寥无几，屈指可数的就是那么几个。
“小梵，你回来啦？！”
季娟站在大号摆摊伞下，一眼就认出了她，“小梵，这都两年了！
你去哪儿？
怎么没见到你？！”
小姑娘前两年搬到这里，离她家不远，两分钟的路程，虽然总是冷冷的，但是心肠却是好的。
晚上喝醉酒闹事的人挺多的，这小姑娘路过时帮过她好几次，她也偶尔在这个摊位上吃饭。
两家离得不远，有一次她去给小姑娘送东西时，门没被关严，推开大门进去时，正好看见她高烧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。
季娟打了120才救回她一命。
久而久之，便熟了一点。
程廿梵也愿意和季娟多说一句话。
季娟因为雨天没生意苦着脸，着急的打量着雨到底什么时候停。
或许晚上有个客人来什么的。
路过她的摊子时，眼尖看见了她，立马激动打招呼。
程廿梵停下脚步，寒眸望过去，寒意散了些许，“季婶。”
季娟是热情的人，哎了声重新问道：“小梵啊，这两年你去哪儿了？
怎么这么久才回来！”
“没去哪，随便去各地旅游。”
程廿梵慢吞吞回应，半撒谎着。
季娟瞥了眼她牵着的男孩，问道：“小梵，这小男孩是？”
“我弟弟。”
程廿梵垂眸看了眼。
说话间雨好像又开始下大了，程廿梵道：“季婶，我先走了。”
雨水啪啪打在伞面上，季婶叹声叹气，“这雨是停不下来了，我也收摊了！”
“嗯。”
季娟表达的思念，“小梵，你不在我挺想你的，有时间来婶家吃饭！”
程廿梵微微扬起一抹弧度，答：“好。”
程廿梵远去，季娟收拾摊子回家了。
天空中雨大起来，水柱般的下来，没有个能停下来的趋势。
*两人都洗完澡后，陈私穿着程廿梵的毛衣和裤子拘谨坐在单人沙发上。
没一会儿，程廿梵便把一碗番茄鸡蛋面放在沙发前的桌面上，自顾自地的便随意窝在沙发里，也不管他怎样。
“吃吧，崽。”
看着桌子上那碗冒着热气味道浓郁的面条，他一眨不眨盯着，喉咙逐渐发紧。
小心抬眼看向沙发上的人。
程廿梵今天赶着时间来，一天一夜没睡，现在有些困了，一只胳膊横遮住眼睛，避免天花板上灯光刺眼，轻轻呼吸着，好像睡着了。
男孩当即收回视线，心突突狂跳起来，他两只手分别撑在腿边，紧紧抓着沙发布料。
“吃吧，吃完二楼右边第一间去睡觉。”
突然，程廿梵漠然出声。
男孩抿紧了唇，没说话。
“不吃就上楼。”
程廿梵下达最后命令。
男孩最后还是没忍住，滑到沙发底的地毯上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。
寂静冷清的屋子有了些声音。
*半夜。
下了一天不停歇的雨水狂躁又急切的打在窗子上，似乎有破窗而进的想法，一下又一下砸在上面。
在沙发上睡觉的女生转醒过来，或者说她根本没睡着。
随便在桌子上倒出凉水一饮而尽，穿着拖鞋来到窗前。
目光定定看着外面的动静。
轰隆——闪电快速在空中拉起长线，雷声带着害怕侵入人的心智。
小院中许久未打理的的花也被雨打湿，难受地垂着耷拉着，最终一片一片陷进泥土里。
几十年的老树也受不了今天的这种极端天气，怎么也不能把自己恢复原样，最后自暴自弃使劲往一边倾斜。
看着窗子上的水柱换了一批又一批，源源不断。
程廿梵伸手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。
它宛若是终于得到主人的允许，一窝蜂的全部往家里挤，而拥挤带来的结果就是，窗户大开。
站在窗前的程廿梵却是一步都未曾挪过，任凭调皮捣蛋的雨孩子打在自己身上。
昏暗的屋内，雨声越发肆虐。
“连你们都想要往家里跑。”
很久很久之后，响起一句不知是羡慕还是落寞的声音。
这时，窗子上有电筒照射进来的光，因为她站在窗子边，那束光正在打在她的身上。
全屋黑暗，只有她身上带光。
她把窗户合上关死，在门边拿起那柄黑伞进入雨幕之中。
“下雨天还玩，不要命了？”
程廿梵站在伞面下，伴随着雨声穿进男人的耳朵里。
“这么大的雨不是更刺激？！
更何况对方出一个亿。”
对面同样是黑伞下的男人心里带着一股子期待与兴奋。
“去不去？”
程廿梵往身后的屋子望去，几秒之后，转回头，冷声道：“早点结束。”
“好。”
*卧室。
陈私睡得并不安稳，睫毛轻轻颤抖，眉间有心事的皱着，像是在做噩梦。
“私私宝贝，我当然最爱你和妈妈啦。”
沈峰峻一手搂着妻子，一手抱着他，一边亲了一人一下。
然而好像是在镜子前窥视别人幸福的生活被发现，镜子被人打碎。
沈峰峻打着妻子，骂着儿子，“我看你好玩，玩玩而己，得寸进尺！
对于我来说，你们都不过是我在外面养的情人和生的私生子！”
皮带狠狠打在妻子身上，嘴里说着令人心寒的话。
画面一转，所有人指责唾骂。
“呸！
贱人，小三！”
“私生子！
贱种！”
“低贱的人做出来的事也不堪入目！”
“是你妈害死了他们！
她死了也是活该！”
“早知道就让你那小三贱人妈把你给害死！
不然留在世间也给人添堵！”
很多人形形色色，厉言厉色，面色丑陋的人把他围在中间，指着脑袋的打骂。
“不是……不是……不是我们！”
陈私大声喊道，猛地从梦中挣脱，躺在被子里冒着虚汗，蜷缩着。
把整个脑袋缩进被子里。
就是因为他感受过幸福时刻，现在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。
强烈的落差让他暂时无法接受。
被子里，他呼吸渐重，仿佛要呼吸不了，脸涨红。
半晌，他觉得要死的时候，在手里紧紧攥着的被子被人拿开。
迷迷糊糊之间，他看见一个人影。
什么东西放进他嘴里时，他下意识吞咽下去。
“苦。”
他张口，脸色不正常的通红。
下一秒，他被人抱起喂了水，又被人放好。
他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，微微睁开眼。
看清了在他身边的人。
嗓音里一首硬憋着的委屈和难过倾泻开来，哽咽沙哑，“姐姐……”程廿梵坐在床边，一只手轻抚着男孩的额头，另一只手握着毛巾为他擦去汗珠。
程廿梵默默盯着他，半晌后，才隔着被子轻轻生涩的拍着他，缓缓开口：“别怕，我在这里陪着你。”
他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安慰，眉宇舒展，慢慢合上眼，在不适中沉沉睡去。
